息旸看着他委屈又生气表情，心里一阵酸胀，道：“可能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吃醋。”

“吃……”恬期松手，道：“我没有吃醋！”

空中有风吹来，息旸沉默把他抱了起来，道：“也没关系，不吃就不吃吧。”

恬期第一次被人抱这么高，他不自在推了推，道：“放我下来。”

息旸便把他放了下来，他伸手拨了一下恬期有些凌乱头发，看着他脸上墨色，道：“怎么不洗脸？”

“你才不洗脸！”恬期凶巴巴：“我这个是……是不小心弄到！我刚才，陪恒伊写字，不小心弄到。”

息旸眸子暗了暗，试探道：“他跟你说我在御花园看人跳舞，所以你就跑来了？”

“我……我是皇后！”恬期扬起下巴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皇后吧？我来御花园逛逛，怎么了？”

“不怎么，你便是杀了那些媚主之人，也是你权利。”

“那姑娘那么漂亮，你舍得让我杀了她？”

“你开心就好。”

“……”恬期看了他一会儿，隐隐有种他病并没有好感觉，他好像在伪装，假装成君子样子，他想迷惑谁？他皱了皱眉：“你真不在乎她啊？”

息旸侧头：“你希望我在乎么？”

他眼睛还是沉沉，黑黑，仿佛能把人吸进去，恬期收回视线，过了一会儿，道：“你怎么这样啊……你，你病不是好了么？你小时候，不会草菅人命。”

息旸看了他一会儿，又轻轻笑了开，他扭过脸，抬头看了一眼天，道：“要下雨了。”

恬期也抬头去看，道：“是有点阴，不过应该不会下雨。”

息旸拉住了他手，慢慢往大承宫走，他一路都没有说话，握着他手时而松松好像随时会掉，时而紧紧让恬期感觉到疼痛，恬期皱眉扭头，道：“你怎么了？”

“我在想，你到底喜欢什么样我。”息旸慢慢说：“我怎么样做，你才会满意。”

“什么我满意啊？”恬期攥着他手指，哼唧道：“而且你不要胡说啊，我才不喜欢你呢，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喜欢你。”

息旸一下子抓住了他手腕，恬期陡然浑身一颤，疼，他忙抬手来掰息旸，犯怂道：“我开玩笑，你，你松一点……”

息旸歪头看他。

恬期心里忽然微微发凉。

不对劲。

他病，根本没好。

“息，息君尧……你，你别这么看我，我我害怕，还有，我手疼……”

他手腕都要断了，恬期几乎能感觉到手骨断裂声音，他头皮发麻，眉头紧锁，冷汗都滚下来了，急道：“息旸！”

息旸眸子里清明了一瞬，他陡然缩回了手，恬期手腕发青，慢慢把手背到身后，试探活动了一下，发觉手指都无法动弹，他有些畏惧，更多是担忧，下意识问息旸：“你还好么？”

息旸重新把他手拉过来，沉默回了宫里，取来药耐心帮他抹上，他手在微微发抖，哪怕强作镇定，却还是弄疼了恬期好几次，他只好把手收回来，道：“我好了，我自己揉揉就好了。”

息旸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

恬期看着他，他不知道息旸在想什么，也不知怎么问，他吹了吹自己手臂，息旸也在看他手。

恬期顿了顿，道：“你跟我生气啊？”

“没有。”

“……你生气也没用，反正我一开始说那话本来就是要你生气。”恬期坦然道：“不过你也惹我生气了，我们算扯平了。”

息旸抬手扶住额头，慢慢道：“都怪我。”

“嗯。”恬期点点头，道：“不过你既然跟我解释了，我就原谅你吧……不过你以后不许这样了，你既然有了我，就不许再沾花惹草了，你看我都没有找过别人，是不是？”

“嗯。”

息旸离开了桌子，寻了纱布过来，温柔帮他包上。

恬期手这回是真伤了，他其实有点生息旸气，但又觉得自己有点自作自受，两相权衡，为了不惹息旸生气，也就闷声不吭了。

入夜，恬期因为不太舒服，早早上了床，息旸站在后院，对着月光，可以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把乌金匕首，他反复擦拭着，手里帕子忽然被锋利刀子断成了两截，白蝶一样跌落地面，与此一同落地，还有一滴饱满血珠儿。

息旸后知后觉看着自己手上伤，慢慢拿起来，放在唇边吮吸了一下。

他很快来到床边。

心上人脖颈纤细，平坦胸膛微微起伏，恬期心脏不好，间隙会溢出比常人要粗呼吸，他目光落在恬期胸口。

他想剖开恬期胸口，看看他心是什么样，看看他心里有多少自己。

他慢慢在床边坐了下来，柔声道：“阿期？”

“嗯……”恬期应了一声，翻了身，眼睛依然紧紧闭着，包着纱布手腕摊在一旁，息旸静静看着，慢慢凑过来，吻了吻他嘴唇，恬期还没完全睡着，被他嘬了一下嘴唇，慢慢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推他：“不要闹我。”

息旸嘴角弯了弯，因为心上人可爱模样。

“阿期。”他攥着手里匕首，柔声道：“你真想跟我和离么？”

“唔。”恬期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表情，又坦然闭上，故意道：“想啊……不过你肯定不会答应，哼。”

息旸垂眸，道：“我答应了。”

“我才不信。”

“我真答应了。”息旸认真道：“我觉得，爱应该是放手，固然我那么那么爱着阿期，可阿期说对，强扭瓜不甜，我还是希望阿期开开心心。”

恬期皱着眉，道：“说冠冕堂皇，那你倒是放我走啊。”

“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家，好不好？”

“你有本事现在就放我走。”恬期睁开眼睛，一脸赖皮，道：“现在就去备车。”

息旸看了他一会儿，微微笑了笑：“好。”

他侧头，道：“来人。”

“奴才在。”

“去备车，送皇后回府。”

“……奴才遵旨。”

太监脚步声远去，恬期蓦然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看着息旸，道：“这么晚了，你要赶我回家？”

“是放你回家。”息旸纠正，并提醒他：“阿期刚才说，希望现在就回家。”

恬期愣了一下，他看着息旸表情，后者安静背着手，将匕首藏在身后，恬期恍惚了一下，他低下头，懵了一会儿，道：“你，你说要放我走？”

“对。”息旸望着他，道：“我想让阿期开心，如果离开我阿期会开心话，我就会放阿期离开。”

“我……”

“还是阿期觉得，跟我在一起比较开心？”

“……”

外面太监很快回报：“陛下，马车已经备好。”

息旸问恬期：“你要带什么？”

恬期眨了眨眼睛，还在懵着：“你什么意思？”

“我要跟你和离。”

“你，你好好，为什么要跟我和离？”

“因为我不想再让阿期因为我受伤。”

恬期觉得他有病，转念一想，息旸确有病，他又开始生气：“我没有因为你而受伤啊。”

息旸看向他手腕，低声道：“阿期不爱我，我只要听到，就会很难过，我不是有意要伤害阿期。”

“不是……”恬期举起自己手，道：“你，你都把我伤成这样了，你要赶我走？”

“不是赶。”息旸再次纠正：“是放……”

“放屁！”

“……”

恬期看着他，他陡然抓起枕头砸在息旸身上：“你，你敢赶我走，好，你不要找我了，你这辈子都不要找我了，你，你，我再也不理你了!”

他跳下床，赤着脚往外走，息旸捏着匕首，看着他好像很舍不得走表现，一动不动，恬期走到门口，看了看自己受伤右手，心里一阵火冒，于是又转回来，抓起息旸右手，刚要咬一口报复，却忽然又是一愣。

他看息旸，息旸也在看他。

恬期问：“你拿着刀干什么？”

“……”息旸把匕首往袖子里推了推，恬期又打了他手一下，息旸只得松手，匕首掉落在地，他轻声道：“送给阿期离别礼物。”

恬期明显没信。

息旸看了他一眼，徐徐弯腰把匕首捡起来，垂着眸子道：“这把刀，是我亲手所铸，我想，日后没有我在身边，有它保护阿期也是好……”

恬期微微动容。

息旸眸子闪了闪，轻轻把刀往他手里递了递：“阿期，就留着防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