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醒来就看见这些零散盔甲装备托尼：“…………”

既然已经得救，他再看自己初恋情人……不，是马克一号战甲时，仿佛看着一堆难以忍受破铜烂铁。

铁渣男说就是托尼这样家伙了，他暗暗决定把这些玩意儿全部销毁掉，等返回自己工作室再去重建这个超级武器。

可惜是，在战舰返回纽约之后，托尼并没有如同想象一般公然现身，而是暂时被转移到了一幢拥有医疗设备专属安全屋中接受正统救治。

薇拉带着一沓资料前往安全屋时，刚好看见上半身绑着绷带、形容狼狈又憔悴天才发明家斜倚在病床上，漫不经心地滑动着平板，察觉着上面资料和情报，神色晦暗，眸光幽深。

——回来不过一天多时间，就足够托尼在清醒时间段内搞清楚自己失踪之后斯塔克工业内部和军方态度了。

简直是一场辛辣讽刺小品。

平时最为追捧他、支持他董事会，翻脸不认人。

时时刻刻都以他亲叔叔自居奥巴代亚，义正言辞地接管整个公司。

与他合作密切、对他万般容忍军方，宁愿让他死在十诫帮手中，也不愿让超英得知此事出动救援。

而过去曾经被斯塔克工业（奥巴代亚）百般陷害、折腾得要命正义联盟，反倒不假思索、不顾后果地出手了。

他们明明可以大张旗鼓、当着整个纽约面将他送至医院，揭穿军方和董事会联手编织谎言，以他为跳板，获得民众大量支持。

却在救援行动之后，特意隐瞒下了这些重磅消息，让他自己去选择如何解决公司和奥巴代亚问题。

看着资料上显示种种动向，托尼有点想笑，他扯了扯嘴角，又突然意兴阑珊，索然无味。

可纵使如此，面对薇拉时候，他照样露出了一副骄矜不满表情。

“我为之前错误估计向你道歉，亲爱薇妮莎，”

托尼瞥了门外虎视眈眈闪电侠一眼，新仇旧恨同时涌上心头。

他凉凉道：“你耐心倒是比我想象要好。”

面对正义联盟这群幼稚鬼，以薇拉.塞纳脾气还没发火甚至能忍到今天……是他小看她了。

仿佛是在为自己行为找理由一般，难得打开话匣子托尼开始嘟嘟囔囔：

“我不是在说正义联盟坏话，从中肯角度来说，正义联盟缺乏大局观念，不管是从筹谋本身还是这次冒失行动来说，我看不出你们中间有人有过脑子这种东西……”

如果佩珀波茨在这里，在托尼打破沉默、喋喋不休之前，她就会立刻阻止自家混账上司了——他闭嘴沉默时候还比较不容易得罪人。

而此刻……薇拉岿然不动，门外暗暗监听病房内动静闪电侠脸色极为难看。

也幸好在这里守着人是脾气最好巴里.艾伦，换做是哈尔或者其他人，估计早就捏着拳头走进来了。

见托尼大有继续嘴炮趋势，站在病床边薇拉歪了歪头，微笑着打破了托尼唠叨：

“想感谢正联请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斯塔克先生——我耐心确比你想象要好，至少对你来说。”

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归根结底，不就是想感谢正联救援，顺便警告正联这样不顾后果地救援容易出岔子吗？

哪怕是救了都不肯老老实实说“谢谢”，到底是谁幼稚？

——某人理所当然地忽略掉了自己当初被蝙蝠侠救了之后前去帮忙，结果非要嘴硬说自己是脑震荡还暗恋别人黑历史了。

托尼：“……”

病房里忽而安静下来。

薇拉自顾自地坐在病床边，拿出厚厚笔记写写画画，而托尼则重新恢复了从前冷淡和沉默，他静静地靠在一边，扭头看向另一侧墙壁，神色放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连在外看守保护巴里都打了个呵欠，托尼才状似闲聊般地开口了。

“为什么不借此进行公关？”

重新扭头看向薇拉时，男人脸上神色已经重新变回了原本漠然和冷淡，在飞快地问出这句话时，他似乎有些厌弃地皱了皱眉，又接着补充：

“我不介意……哦，是，我完全不介意把托尼.斯塔克形象授权给你——恭喜你那群幼稚鬼，哦，以托尼.斯塔克人气，正义联盟大可开始准备第三次表彰大会，尽情痛饮吧，女士。”

这也是好意，托尼想就是让薇拉把他被绑架又被正联救援事宣传出去，他顺理成章地能够帮忙，解决后续一切矛盾……显然就是不想欠正联人情。

男人堪称悦耳磁性声音落在薇拉耳里几乎和哈尔巴里两人平时吵嚷噪音没有任何区别，薇拉终于放下了手里笔，抬起头，平静地反问：

“那么你呢？为什么宁愿冒着风险制作那样武器，也不愿意等待救援？”

托尼忽而卡了壳。

为什么宁愿自己动手，也不愿等待救援？

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关心他生死，也不认为有人会真心实意地来救他。

为什么不借此进行公关？

因为她从未将正联以外任何人视作帮手，哪怕是救命之恩，也不能将其视为可以信任对象。

“斯塔克。”

薇拉眉眼一敛，湖绿色双眸直直地撞进焦糖色大眼中，毫不留情地收割着对方一切情绪。

孤独、内疚、惶恐、茫然……

伤痕累累、痛楚难言。

有那么一瞬间，薇拉看着托尼，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恍惚之色。

那双本就妩媚明丽柳叶眸中顿时一片湖光潋滟。

像是清晨时分于森林升起薄雾，又像是朦胧月色织就流苏，影影绰绰，妩媚迷离。

她轻轻，一字一顿地问：

“你在害怕什么？”

托尼闭了闭眼睛，他耳边再度响起了那枚来自斯塔克工业小型炮-弹，它在他面前炸开，如同那个士兵陡然崩开血花，嗡嗡直响。

可是这样轰鸣声，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在男人重新睁开眼睛时，他已然变回了原本那个不可一世天才发明家。

“那你呢？”

他反唇相讥，“你当时……又看见了什么？”

作为亲身经历过华盛顿大战，差点儿被怪物撕碎吞吃入腹亲临者。

你看见了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斯塔克。”

“……你这是要向我推销你出气筒了？”

“我怀疑你患有一定程度ptsd，是你，不是我。”

“所以，你这是久病成良医？”

懒得去搭理这人胡搅蛮缠，薇拉又拿着笔在纸上涂涂改改良久，才收起铅笔，站了起来。

口干舌燥托尼：“……”

好样，感情薇拉.塞纳这女人特意跑过来一趟，就是为了给他做个心理测评。

看明白薇拉来意，托尼顿时闭口不言，丧失了一切交谈兴趣。

可就在他刚把头扭向另一侧、准备送客时，薇拉居然抬手撕掉了自己刚刚精心写写画画那页纸，并随手将这张薄薄纸张递给了托尼。

“欢迎回家。”

薇拉声音难得柔和下来，不带半点儿恶意，“这是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