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这双向来冷清又漠然的眼睛,异常柔和、亲昵地望着玛丽,却如同一汪融化了的湖水一般,几乎要将玛丽给淹没了。
玛丽:“……”
她垂死挣扎:“起码要等到观察期结束……”
“玛丽。”
薇拉的声音突然压低,她嘴唇一勾,那双本来就全然软下来的眼眸,忽而带上了一丝笑意,眼角一弯,不容置喙地强硬道:
“……去吧。”
玛丽:受到9999点伤害,hp清零。
还、还能怎么办呢?
美色误国啊!
“我去问问医生……”
可怜的女助理晕晕乎乎地跑了出去,替薇拉办理出院手续。
以薇拉现在的身体状况,远方并不建议她出院,但是碍于目前医疗资源紧张(华盛顿大战后遗症),玛丽解释过后,主治医师也就只好无奈放行。
于是,两天过后,重新做完身体检查的薇拉,总算得以出院,前往另一个城区里,维格纳太太的家。
维格纳太太是薇拉的房东。
这位六十多岁的寡居夫人是个堪萨斯人,年轻的时候就来到华盛顿医院工作,专门负责icu病房,是一位很会照顾人,也很温柔风趣的“南丁格尔”。
薇拉在还没有到斯特林库帕公司上班的时候,就曾经受邀在乔治华盛顿大学担任过助教。
在那段时间里,她就住在维格纳太太家,两人的关系很好,是以,六年之后轮到她调任华盛顿,她又租回维格纳太太家的屋子了。
据玛丽说,在薇拉昏迷时,腿脚不便的维格纳太太还专门从另一个城区赶过来探望她,坐在她的病床边抹眼泪。
以维格纳太太对薇拉的熟悉和专业素养,她当然看出了薇拉这是提前出院,继而在电话里对着薇拉发了好大一通火。
和玛丽一样,生气归生气,真到薇拉出院那一天,维格纳太太又比谁都紧张。
“你和玛丽别急着出医院,我让我的侄子开车过去接你,不要乱跑!”
维格纳太太在电话里大嗓门地喊。
“玛丽会去租车,不用担心。”
薇拉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很恶劣,脾气差劲,但是对老人,她向来保持着尊重和耐心。
见维格纳太太还想再说,薇拉眨了眨眼,立刻转移了话题:“再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侄子?”
“哎呀!我忘了跟你说了!”
维格纳太太果然忘记了之前的话,立刻解释道:
“我和那孩子不算亲戚,我在老家住的时候,和那孩子的父母是邻居,关系不错,现在这孩子从乡下来华盛顿找工作,租了二楼的房间,也就比你晚来几天吧!”
维格纳太太的房子统共有三层楼,她自己因为腿脚不便住一楼,薇拉则租的三楼。
也就是说,现在那栋房子的二楼也有人住了?
薇拉抿了抿嘴,有点不高兴。
这倒不是因为维格纳太太没有事先跟她说明,而是她本身就有一股极强的领域意识。
倘若这个家中只有她和维格纳太太,她就会自然而然地将维格纳太太纳入自己的领域,可现在多出了另外一个陌生男人,就很令她烦躁不安了。
挂了电话,委婉地拒绝了房东太太的好意,薇拉脱下病号服,闷闷不乐地走出了病房。
这还是自她苏醒以来第一次走到外面去。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空碧蓝无垠,灿烂的阳光穿过繁茂的树冠掉下来,在水泥地上形成一个个光斑。
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医院外面没有什么人,不远处,几个坐着轮椅的老人正在草坪上面晒太阳,街道另一头,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呼啦啦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