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在旁边以帕子抹眼泪的姜姨娘身子一颤,眼底闪过一抹惶恐之色,接着,她一把抓住了大丫鬟的手臂,颤声道:“大夫……大夫来了没?赶紧去催!”
姜姨娘眼底掠过一抹懊恼之色。方才她看到楚令霄吐了那么多血,还以为他死定了……
一听长子还有一口气,太夫人勉强缓过劲来,呼吸依旧凌乱,忙道:“快,快去把我的那支老参拿来!”
于是,太夫人的大丫鬟匆匆领命而去,以最快的速度取来了太夫人珍藏的一支两百年的老参,切了两片参片,喂到了楚令霄的嘴里。
楚令霄已经被人抬到了榻上,他从头到尾都没醒,任由小厮与丫鬟摆弄着,当参片挤进他嘴里时,发黑的血液从他口中流淌而出,看得太夫人心脏心脏一抽一抽。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等待的同时,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太夫人死死地捏着手里的紫檀木流珠串,一颗心像是被刀子反复地往心口戳似的,在心中祈求亡夫在天有灵能保佑长子。
姜姨娘在大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双眸中噙满泪水,抽噎着劝太夫人道:“姑母,您有心疾,不能受刺激,也不能动怒……您可要保重身子,家里还要您来主持大局呢。”
“我这就让人去叫逸哥儿回来……”
姜姨娘的表情甚是悲怆哀婉,声音都带着颤音。
太夫人听到楚云逸的名字,一口气稍微顺了过来。是啊,就算长子有个万一,她好歹还有长孙在呢。
太夫人四肢冰凉,眼睛发红,直到现在,犹是惊魂未定,艰声问道:“敏姗,到底是怎么回事?令霄他怎么会吐血晕厥?”
姜姨娘的泪水又开始啪嗒啪嗒地淌个不停,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哭得我见犹怜。
“我……我不知道。”她支支吾吾地说道,眼神游移。
太夫人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觉得姜姨娘明显有所隐瞒,严厉地拔高了音量:“敏姗,令霄都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还在隐瞒些什么?!”
她板着脸时,混身自有一股侯府老封君的气势,不怒自威。
姜姨娘微咬下唇,睁着一对水气氲氤的眼睛哀哀凄凄地望着太夫人,泣声道:“表哥他一早去了姐姐那里,好像是不欢而散,回来后就大发脾气,砸了不少东西。”
“我来时劝了他几句,后来他说有些腹痛,当时我是想给表哥叫大夫的,但表哥说许是吃了生冷的东西,喝点热水就好了。可他喝了茶水后,没一会儿就说头疼、胸闷,还满地打滚,又吐了血……”
姜姨娘说得抽抽噎噎,断断续续,一边说,一边哭,哭得梨花带雨。
她没有半个字说沈芷害了楚令霄,但是字字句句都是引人往这个方向联想。
太夫人也如她所愿地一下子就联想到沈芷身上,皱了皱眉,怀疑楚令霄是不是在沈芷那里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心里发寒。
对于沈芷这个儿媳,太夫人的感觉一直很复杂。
当沈千尘与楚千凰被调换的秘密刚揭开时,太夫人也对沈芷有过愧疚,但这点愧疚早在沈芷一次次的得理不饶人中消失殆尽了,尤其是沈芷坚持与长子和离,还带走了一子一女,对于她亲手养大的楚千凰更是不念一点母女之情。
沈芷这个人为媳不孝,为妻不贤,为母不慈,让太夫人觉得膈应极了,但沈芷到底是沐哥儿的亲娘,所以太夫人一直忍着,也一直希望长子与她能够重归于好,结果沈芷竟然下次狠手,意图毒杀长子。
想到这里,太夫人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重物碾压过去,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喘息,脑子里一句话反反复复地回响着——
是沈芷干的。
肯定是沈芷对长子下了毒,长子才会吐血!
是沈芷想要长子死!
是啊,长子与人素来无怨,除了沈芷,还能有谁?!
“沈芷,一定是她,她好狠的心。”太夫人喃喃自语着。
这一瞬,太夫人后悔了,悔之莫及。
都是她提议让长子去把沈芷接回侯府来,所以长子才会眼巴巴地跑去找沈芷,才会被沈芷这蛇蝎妇人害成这样!
太夫人的心口忽然窜起了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一头发怒的母狮子,怒气冲冲地说道:“我要去找沈芷算账!”
太夫人想往屋外冲,却被姜姨娘眼明手快地拦住了。
“姑母,您可不能去啊!”姜姨娘简直快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泪如雨下,“要是您去了,国公府不会放过您的。”
“现在国公府权势滔天,胳膊拗不过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