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驱逐

皇后把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对着静乐冷笑了一声:“静乐,夫妻之间哪有不吵嘴的,你只想一时痛快,以后有的是你后悔的!但这泼出去的水可是收不回的!”

静乐现在乖乖去跟驸马认个错,事情勉强还能挽回,等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皇后这句话一出,云和、宁德等人的表情就变得十分古怪。

楚千尘起身挽过了静乐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静乐,你陪我一起去给母后收拾收拾东西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必在这里跟人多费唇舌。

静乐的目光一对上楚千尘,表情立刻变得温温柔柔、乖乖巧巧,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起了身:“好。”

姑嫂俩与殷太后说了一声后,就往寝殿的方向去了,完全无视了皇后。

皇后:“!!!”

面对楚千尘,皇后已经连“放肆”这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用。楚千尘可不是这后宫的三千佳丽,这就是没心没肺、胆大妄为、目无尊卑的臭丫头!

皇后心中恨恨,也想拂袖而去,却听礼亲王妃叫住了她:“皇后,你也是有孝心了,日日给太后送‘参茶’。”

礼亲王妃意有所指地在“参茶”两字上加重音量。

从皇后出现的那一刻起,周围的女眷们就在心里猜测着,皇帝给太后下药这件事,皇后到底知不知情。

想来想去,皇后掌管后宫,她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她应该也掺了一脚。

其他女眷彼此交换着眼神,觉得礼亲王妃赞皇后有小心,还真是够损的。谁不知道皇后这些年就没怎么来过寿宁宫给太后请安。

“……”皇后一下子就哑巴了。

她在看到参茶洒了一地时,心里就有些忐忑,此刻再联想皇帝与礼亲王的话,更是觉得字字句句意有所指。

莫非参茶有问题的事被发现了?!

皇后的脸色登时白了几分,又羞又气。

偏偏她方才不在场,不知道具体的来龙去脉,就难以应对,万一她说的话与皇帝说的对不上,那么撒谎的人就只能她,因为皇帝金口玉言。

皇后从未像这一刻这么惶恐不安过。

她知道皇帝的性格,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到不可收拾,那么肯定她肯定是那个替罪之人,皇帝的名声不可以有瑕疵。

皇后心头惶惶,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后面说了些什么,又是怎么离开寿宁宫的。

只记得今日的寒风分外的刺骨,如冰刀子似的。

这个大年初一,帝后就过得十分的不痛快。

中午的宫宴后,顾玦和楚千尘就迎殷太后出宫去了。

这个消息犹如平地一声旱雷起,满朝文武全都惊了,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历朝历代,无论皇帝是不是太后的亲子,太后都是由皇帝奉养在宫中的,还从没有谁能把太后带出宫去奉养。

虽然皇帝对外只说是太后跟宸王去宸王府过个年而已,但是,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太悬。

等过完年,宸王还会不会把太后送回宫里呢?

假如太后不回宫,那么皇帝该怎么办,难道皇帝还要冲进宸王府里去抢人吗?!

众人纷纷揣测着,已经有人开始四处打听起消息,想知道太和殿的朝贺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皇帝退了这么大一步。

无论外面纷纷扰扰,都干扰不到楚千尘、顾玦与殷太后。

皇太后出行,本来是有专门的仪驾,明黄车,明黄轮,其规制自然是高于亲王妃,可是殷太后没有乘坐太后仪驾,反而上了宸王府的朱轮车。

红毡顶、红帏的朱轮车不紧不慢地从皇宫驶出,行驶在宽阔的长安大街上。

殷太后进宫已经二十几年,从芳华正盛的少女到现在眼角眉梢都有了细纹,人生最璀璨的年华都是在这深宫之中度过的,只有先帝在世时,她陪着先帝打猎避暑出过几次宫,在先帝驾崩后的这几年,殷太后再也没能跨出宫门一步。

楚千尘亲自给殷太后到了茶,温温软软地说道:“母后,喝茶。”

“……”殷太后恍若未闻,抬手想挑窗帘,手又顿在了半空中。

楚千尘看着殷太后的侧脸,注意到她满头青丝间夹杂了几络不明显的银丝,心中微酸。

她也看得出来殷太后的情绪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母后,”楚千尘凑过去挽着殷太后的胳膊,撒娇道,“我过几天带您去爬山好不好?王爷早答应我的,一直都没去呢。”

年前顾玦跟乌诃迦楼去了一趟白云寺后,楚千尘就撒娇地跟顾玦说,让他也带自己去,但是后面因为临近过年实在太忙,就一直没去成。

殷太后终于回过神来,对上小姑娘那精致的小脸,露出颊畔一对浅浅的梨涡,只是这么看着小姑娘,殷太后的心一下子就变得软乎乎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好!”殷太后温柔地拍了拍楚千尘的上臂,眸中似有汩汩温泉流动,原本有些恍然的情绪稍稍回恢复了一些。

婆媳俩的交谈声也传入马车的顾玦耳中,骑在马上的顾玦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就是后方随行的惊风也能一眼看出自家王爷此刻的心情极好,心中唏嘘:虽然王爷从来没说过,但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可以想象,王爷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些年了。

想着,惊风就觉得眼眶泛酸,默默地垂首以袖口擦了擦泪,只当自己是被风迷了眼。

就在这时,惊风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眼角的余光瞟到前方不远处的街道上围了不少人。

惊风皱了皱眉头,循声望去,入目的是一道熟悉的匾额,上面写着“静乐公主府”五个金漆大字。

这是静乐长公主府。

公主的大门口喧哗得好似一个菜市场,几方人马剑拔弩张地对峙着,一个个眼睛似乎都在喷火,地上还七零八落地堆了一些木箱子,箱子上还有一些男人的衣衫胡乱地被丢了出去,有的扔在了箱子上,有的直接落了地上。

“滚滚滚!”一个穿着铁锈色褙子、头发花白的老嬷嬷站在门口高高的台阶上,指着前方十几个男男女女骂道,“我们长公主已经休了姓卢的了,姓卢的当然不能再待在公主府里!”

“哪有不相干的外人待在别人家里的道理!!”

“公主府里的东西都是长公主殿下的,殿下大度,允许卢公子带走这些个私人衣物,左右夫妻一场,这些全当我们殿下赏给你的。”

老嬷嬷这番话尖酸刻薄,直指卢方睿吃软饭,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

卢方睿闻言气得浑身直发抖,那苍白如纸的脸色中更是隐隐泛着青。

今天卢方睿在宫里刚被殷太后下懿旨杖责三十大板,打得他现在浑身的皮肉似乎都不是属于自己的,连站都站不稳,此刻是靠着祁安菱和大丫鬟的搀扶,才勉力站在这里。

卢方睿耻于跟一个奴婢骂街,他的大丫鬟就没这个顾忌了,指着老嬷嬷骂道:“放肆!你一个贱婢,竟然敢跟我们驸……爷无礼!”

老嬷嬷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叉腰道:“无礼又怎么样了?!你们随便找人去评评理,哪有夫妻恩断义绝还有赖在人家府里不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