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楚千尘这样的出身,如何能让礼亲王妃对她这般亲和?
答案很明显了,必是楚千尘悄悄讨好了礼亲王妃。
皇后端起了粉彩茶盅,神色中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讥诮来。
下方,睿亲王妃以及宁德、云和等几位长公主也主动楚千尘打了招呼,皆是谈笑自若。
“……”皇后手中的茶盅才端到胸前就停顿住了,眼底的疑惑又浓了三分。
明明上个月在西苑行宫时,楚千尘与宗室的命妇、皇家的这些长公主们全都很生疏的,这才短短半个多月,她们怎么就变得这么熟悉了?!
莫非——
是顾玦在私底下在串连宗室?!
皇后的瞳孔微微一缩,连着心口也骤然一缩。
如果是从前太子地位稳固的时候,皇后只会因为这个猜测而不安,也会即刻把这个猜测告诉皇帝,但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看顾玦的势力越庞大,皇后反而对他越发势在必得,是了,在这偌大的大齐朝,能够扶持太子对抗皇帝的人也唯有顾玦一个了。
她绝不能把顾玦推到楚贵妃和二皇子那边!
想到了昨天是二皇子陪着安达曼郡王去了白云寺,皇后的脸色微沉,又慢慢地抬起茶盅,挡住了脸上的异色。
眼角的余光在礼亲王妃身边的楚千尘身上掠过。
偏偏宸王妃楚千尘姓楚,是楚贵妃的亲侄女,这还是一门皇帝御赐的亲事。
皇后的眼睫垂下,那黑幽幽的双眸深不见底。
凤鸾宫中弥漫着一片笑语声,不时有来赴宴的命妇们抵达。
皇后打起精神,招呼着这些女眷,气氛和乐。
今天的仪式是提前让钦天监算过吉时的,利公公看吉时快到了,就来提醒了皇后一声。
于是,一众女眷就簇拥着皇后移步保和殿。
今日参加的女客足有百余人,殿内的气氛尤为庄严肃穆。
随着內侍一声唱报“太后娘娘驾到”,众人又忙起身恭迎殷太后。
人总算都到齐了,一阵悦耳的笙乐声悠然响起,笄礼正式开始了。
今天三公主的及笄礼是由皇后主持,礼亲王妃为正宾,太子妃为赞者,卢八姑娘为司者。
“吾家有女初长成,本宫的三公主今日行成人笄礼……”
随着皇后庄重的致辞声,及笄礼正式揭开了帷幕,一众观礼的女宾皆是肃然。
在皇后致辞后,笙乐声就再次响彻殿堂。
着粉色采衣的三公主安乐从东间中款款走出,初加、再加、三加,仪式在正宾、赞者与司者的配合下,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而安乐身上的衣裙也一身比一身华丽夺目,到最后换上了一身华丽典雅的真红色大袖礼服,头上戴着华贵精致的九翟四凤冠,赤金打造的钗冠上嵌在无数宝石珠翠,熠熠生辉。
十五岁的安乐身量娇小,相貌俏丽,当她加冠着服后,仿佛长大了不少,不笑时,形容矜贵,一步步地在女官的引领下,缓缓朝正前方的皇后走近。
皇后一眨不眨地看着女儿,想着女儿马上就要远嫁南昊,眼眶微微湿润。连女儿成人的喜悦都冲淡了些许。
殷太后也看着身着大红礼服的安乐,却是想到了楚千尘,轻声对着陪着她身边的楚千尘叹道:“等明年八月,千尘,你也要及笄了……”
殷太后在心里琢磨着她得找个机会嘱附儿子几句,免得这小子粗心地把儿媳及笄礼的事给忘了。
这女儿家的及笄礼就像婚事都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至少提前半年精心准备才行。
想着,殷太后轻轻蹙了下眉头,心里多少有些发愁。
宸王府在顾玦的把控下,就像是铁桶似的密不透风,可缺点也显而易见,王府的内院除了一个蔡嬷嬷外,都没一个老人,来年儿媳的及笄礼也不知道会办成什么样。
楚千尘自是不知道殷太后在想什么,对她来说,及笄礼什么的,也就是一个仪式而已,无关紧要。
她笑吟吟地凑过去,悄声对殷太后附耳说道:“母后,王爷答应了给我取字。”
她笑得眉眼弯弯,闪着期待的光芒。
女子笄而字之。
若是在婚前举行及笄礼,大多是由女方长辈取字,若是婚后,则多是由丈夫取字。
这一点合情合理,然而,殷太后与何嬷嬷听到了,只想叹气。
哎!
及笄礼的重点不是取字吧?!
殷太后心里更愁了,本来她作为婆母应该为儿媳来主持及笄礼的,偏偏她困在深宫中,不仅什么忙也帮不上,甚至于,她还是儿子儿媳的负担,只会拖累他们……
“皇上驾到!”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尖细高亢的声音。
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与他一起的还有昊国使臣安达曼郡王。
殿内起了一片骚动,众女眷都给皇帝行了礼。
皇帝坐上了高高的御座,接着,礼部官员又继续唱报,按照流程进行及笄礼的下一个环节,皇帝作为父亲,对着跪拜在下方的女儿谆谆教诲了一番。
安乐回了一句“儿虽不敏,敢不祗承”,至此,及笄礼最重要的几个环节就算是结束了。
礼部官员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他这边的差事大致算完成了,接下来就是……
礼部官员朝一旁观礼的安达曼郡王看去,只见安达曼在一道道灼灼的目光中,昂首阔步地走到了正殿中央,神采奕奕。
众人都知道接下来才是今天的重头戏,看着安乐的眼神中不免带着几分唏嘘与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