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灼灼地炙烤着大地,天气闷热得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似的。
空气中隐隐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快……”楚令霄艰难地把话从齿缝间挤出,面色白如金纸,“快去把楚千尘去接回来!”
楚令霄感觉心脏猛地一绞一沉,更难受了,下一瞬,眼前一黑,身子往一侧倒下去了。
小厮吓到了,也顾不上脸上的血渍,失声唤道:“侯爷,侯爷……”
“快,快去叫大夫!”
小厮气息凌乱地唤道,可是楚令霄已经晕厥了过去,根本听不到声响。
侯府霎时乱成了一锅粥。
对此,沈氏视若无睹,随意地抚了抚衣袖,只丢下了两个字:“活该。”
沈氏懒得理他,径自往内院方向走去。
她身后的陈嬷嬷眼神复杂地回头朝晕倒的楚令霄看了一眼,低声道:“夫人,二姑娘……她都说中了。”
楚千尘早把一切都看透了,她说了,皇帝对这门亲事筹谋已久,势在必得,决不会让人破坏这门亲事。
果然如此。
沈氏迎着风往前走去,淡淡地抛下了一句:“还有好戏看呢。”
诚如沈氏所说,好戏才刚刚开始。
半个多时辰后,又一道圣旨快马加鞭地来了,这次来传旨的是另一个陌生的中年內侍。
圣旨中,皇帝斥楚令霄胆大包天,抗旨不遵,罚俸一年,责二十杖。
这些个内侍对于杖责什么的最在行不过了,在“钦此”两个字落下后,立刻就有两个身形精干的内侍把楚令霄强压在了地上。
侯府的下人们跪了一地,谁都不敢说话,更不敢看楚令霄和这些内侍。
接下来,就见内侍手中的棍棒高高地举起,然后重重地打下……
“啪!啪!”
一棍接着一棍粗鲁地打在了楚令霄的臀部上,每一下都打得结结实实……
楚令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却是全然不敢躲,只能咬牙受着。
“啪!啪!啪!”
内侍们一边打,一边数着数,一直打了足足二十大板,才停下。
等二十杖罚完后,楚令霄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瞧着气若游丝。
中年內侍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或心软,他淡淡地抛下一句:“侯爷,做人要识时务。”
他没再多留,说完后,就趾高气昂地带着人走了,留下跪了一地的侯府下人哑然无声。
直到太夫人焦急担忧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令霄!”
着一袭酱紫色褙子的太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走得是气喘吁吁。
太夫人雍容的脸上写满了心疼,关切地说道:“快,你们快扶侯爷起来!”
楚令霄浑身都痛,似乎连命都去了半条,好像一条死鱼般瘫在地上。
小厮只是扶他起来,就痛得他龇牙咧嘴,呻吟不止。
“轻点,你们小心点!”太夫人连忙道,“令霄,你觉得怎么样?”
“大夫呢?你们请了大夫没?”
太夫人心疼坏了,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她只恨不得替儿子受罪。
小厮忙答道:“太夫人,已经去请大夫了,应该快来了。”
太夫人慌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
“楚千尘……”楚令霄喃喃道。
太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楚令霄急不可耐地问小厮道,“楚千尘接回来了没有?”
虽然刚刚的圣旨里没有明提皇帝是因为楚千尘的事才杖责了他,但是结合倪公公和那中年內侍的话,楚令霄心知八九成就是为了这事了。
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
就算皇帝是为了折辱宸王才把一个庶女指为宸王妃,可为什么非楚千尘不可呢?!
太夫人也明白了过来,这是楚千尘惹来的祸事,嘴里喃喃说着“造孽”。
“还没有。”小厮嗫嚅地答道,“二管家已经亲自带人去杨合庄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赶紧派人去催!”楚令霄催促道,一不小心又扯动了臀部的伤处,五官微微扭曲。
楚令霄心烦意乱,一会儿想到赐婚那日皇帝说得那些话,一会儿想着倪公公,一会儿又看向刚收到的那道圣旨,心里又慌又怕:这道圣旨是皇帝给的一个警告,如果明天楚千尘没出现在万寿宴上,那么皇上是不是就要……
楚令霄越想越焦急,脸色也越难看。
“令霄,你别急,人很快就会接回来的。”太夫人好声好气地劝慰道,又急急地吩咐下人,“快,你们把侯爷扶到屋子去。”
于是,在太夫人的指挥下,下人们合力把楚令霄扶回了他的屋子,让他在榻上趴着。
紧接着,大夫也到了。
老大夫仔细地给楚令霄处理了臀部的伤口,又上了药膏,叮嘱小厮一天给他换两次药,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告辞。
楚令霄趴在榻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失魂落魄,像是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似的。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遭过这样的罪,都是因为楚千尘这小贱人!
他的眸子里暗潮汹涌,双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重重地往榻上捶了一拳。
这一拳,再次牵动了伤口,臀部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楚令霄倒吸了一口气。
“令霄,你别乱动!”太夫人连忙按住了楚令霄的肩膀,好声安抚了他一番,可是楚令霄依旧愁眉不展,时不时就要问上一句楚千尘回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