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说什么,就听沈氏又道:“凰姐儿,你也挑一匹吧。”
楚千凰:“……”
待楚千凰也挑了料子后,沈氏就带着楚千尘与楚千凰离开了惊鸿厅,管事嬷嬷们恭送她们离开。
待她们走远,厅内就骚动了起来。
管事嬷嬷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话,有人感慨大夫人对二姑娘好得简直连大姑娘都要让一边啊;有人说二姑娘得了大夫人青眼,以后必能有个好前程;也有人精明地看出来大夫人这是要教二姑娘料理中馈呢。
这些管事嬷嬷们都是精明人,从沈氏的态度就知道该怎么对待楚千尘了。
在他们眼里,姜姨娘再得宠,就算侯爷怒发冲冠为红颜,也影响不到沈氏的地位,侯夫人就是侯夫人,是有诰命的。
正室与妾室一个天一个地,根本就没法比。
这些个纷纷扰扰,全然传不到楚千尘耳里。
她去正院陪着沈氏、楚云沐用了午膳后,沈氏就把她打发了。
“尘姐儿,你以后每日陪我学半日中馈就行。”
学中馈也不急在三两天,沈氏打算循序渐进地慢慢教,而且,她知道楚千尘在学医,肯定有不少事要忙。
楚千尘就像是放出笼子的鸟似的,一溜烟地跑了。
她觉得学中馈真是比她学医、学骑射、学兵法什么的都要麻烦多了!
她回了琬琰院后,换了身水蓝色的衣裙,就出了门,又去了趟济世堂。
她和沈菀母女约的是未时,时间还没到,但是沈菀与顾之颜提前到了。
“七娘。”楚千尘对着顾之颜招了招手。
顾之颜就乖乖地朝她走了过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然后左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裙裾,小脸上依旧是呆呆木木的。
不过,她脸上的疤痕已经淡得快看不到了,那张小脸变得如出水芙蓉一般秀丽可爱,好似搪瓷娃娃似的。
此刻再想起小丫头一个月前的样子,济世堂的伙计们唏嘘不已,觉得小神医简直是神了。
楚千尘躬身细细地检查了顾之颜的脸,满意地微微颔首,对沈菀道:“夫人,令嫒的脸好了七七八八了,再用上一罐十全膏,伤疤就能完全消失了。”
“多谢小神医。”沈菀连连道谢,欣喜若狂。
那之前,她只想着能让女儿脸上的疤淡一些,将来能用脂粉遮掩就够了,从来没想过女儿的脸还能恢复如初。
沈菀眼眶微酸,几乎要哭了出来。
她身旁的容嬷嬷和大丫鬟也知道主子为了县主脸上的伤,有多发愁,甚至为此还和他们王爷生分了不少。直到最近,夫妻俩的关系才有了缓和。
沈菀正想吩咐容嬷嬷给诊金,就听楚千尘突地抛出一个问题:“夫人,令嫒的失神症需不需要治?”
沈菀一惊,神色复杂地蹲下身,拉住了顾之颜的一只手,反问道:“她这症可能治?”
去岁,她找回女儿后,请过太医,也找过京中名医,他们都说是女儿受了惊吓所以失了魂,最后也就是开了安神收惊的方子,对女儿半点帮助也没有。
于是,她只能转而求神佛,短短数月间,去了京畿一带的不少道观寺庙,直到上个月,她听闻玄净道长来了京城,就带着女儿去了元清观。
她三顾茅庐地求了三次,玄净道长才答应给女儿做法。
玄净道长确实是个神人,他做了一次法后,就起了效果,女儿渐渐地开始好转,从前她只跟她那只鹦鹉玩,最近也偶尔愿意跟自己一起玩玩翻花绳,或者说几个字了。
沈菀打算这两天再去元清观求求玄净道长给女儿再做一次法。
楚千尘也同样看着顾之颜,肯定地点头道:“能治。”
顿了一下后,她又道:“令嫒从前不是这样的吧?夫人,要治她的失神症,就必须弄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菀瞳孔微缩,神情变得有些迟疑,把顾之颜的小手捂在双掌之间,似乎想从她身上汲取力量似的。
只是想起那时候的事,她的脸色就微微发白,身子发虚,那神情纠结极了,后怕、惶恐、不安、心痛等等。
她实在不愿再回想这段往事……
容嬷嬷自然是了解自家王妃的,心中暗暗叹息,没敢劝。
这时,顾之颜松开了楚千尘的裙裾,把左手也捂在沈菀的手背上,似乎察觉出了她的不安似的。
沈菀眼睛一亮,眼眶微酸,对自己说,女儿已经大好了,只要玄净道长再做一次法,说不定女儿就能全好了!
看着沈菀难以启齿的样子,楚千尘约莫猜到这件事也许涉及到一些郡王府的阴私。
她也没兴趣挖人阴私,只不过,唯有知道症结所在,她才能对症下药。
她上次在楚家的花园里曾给了七娘一个香囊,那个香囊里的香料是她亲手调配的,有静气凝神之效,会让七娘的情况好转,但是单靠一个香囊是没用的。
七娘这失神症再不治的话,等到年岁渐长,以后只会更糟。
楚千尘也不打算强人所难,就不再说这个话题,又道:“令嫒的脸以后不用再复诊了。”
“至于她的失神症,要是再严重的话,你们就来济世堂留个话。”
沈菀其实方才也有些忐忑,生怕她的迟疑激怒了小神医,没想小神医这么和善,感激不尽,千恩万谢:“多谢神医。”
容嬷嬷把诊金给了琥珀,之后,母女俩就离开了济世堂。
沈菀牵着顾之颜的手往朱轮车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七娘,我们一会儿去你大姨母家,让你大姨母瞧瞧你的脸已经好了……”
“你高不高兴?你凰表姐也在,让她再带你玩好不好?”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顾之颜回首朝楚千尘望去,看着她,看着她……直到乳娘把她抱上了朱轮车。
待沈菀也上了车后,朱轮车渐行渐远。
济世堂内,一下子空旷了不少,这个时间,医馆的病人不多。
伙计动作利索地把楚千尘要的药材给抓好了。
楚千尘让琥珀收着药包,又照例问刘小大夫道:“最近医馆可曾遇到什么疑难杂症?”
刘小大夫先是想摇头,跟着又想起了什么的,就道:“小神医,永定侯府这几天天天都来人想请您去府上出诊,听说是永定侯摔断了腿。”
这件事楚千尘自是知道的,直接道:“不用理会。”
刘小大夫对砸过济世堂的永定侯府也没什么好感,自然不会帮着说好话,略过了这个话题。
“对了!”刘小大夫击掌道,“我差点忘了,还有件事。小神医还记得上次来过这里的那个白衣僧人吗?”
楚千尘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圣洁出尘的僧人,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