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出生的幼弟……被夺走的父亲的目光……
她在前方战斗时,那只在父亲的指使下从后方射来的贯穿她胸口的利箭。
那时候,她以为她要死了。
可是她没有,她不想死。
所以濒死的她挣扎着活了下来。
她活着,她的父亲和幼弟,就得死。
在将利剑亲手刺入父亲心脏的那一瞬间,她懂了。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唯有吞噬他人的血肉,才能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女沙赫睁开眼,她闪动着微光的目光就像是幽暗海底中永远独自游弋着的鲨鱼的眼,冰寒而毫无感情。
她的心中在这一刻已经做出了决定。
…………
……………………
又是一天,太阳缓缓地升起。
天色已是大亮,战争的喧哗声即将再一次在缓缓流淌着的运河上空再一次响起。
“海上民还在垂死挣扎。”
“我们的怪盗先生在城内暗中引导策划的几起暴动已经足够他们焦头烂额了。”
说到这里,安提斯特顿了一顿。
他皱眉道:“如果那位女沙赫以全城子民的性命为人质,威胁我们退兵,怎么办?”
站在营帐中,萨尔狄斯笑了一下。
“她是个很狡猾的人,狡猾的人,不会做断自己后路这种蠢事。”
以全城子民性命为质,只会逼得城民因为恐惧和憎恨而越发反抗。
何况,就算这次逼得他退了兵,又能怎么样?
他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纯粹是饮鸩止渴。
他不觉得能带领海上民族走到现在这种地步的女沙赫会愚蠢到那种地步。
萨尔狄斯说完,转头看向身侧的人。
弥亚坐在一旁,正低头扣着左手上的银亮色护腕。
只是那护腕才扣了一半,手却停住不动,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萨尔狄斯俯身,屈膝半蹲在弥亚跟前,伸出手,
眼见一双手伸到眼前,发着呆的弥亚才如梦初醒,抬起头来。
蹲在弥亚身前,萨尔狄斯细致地将护腕为弥亚扣好。
扣完之后,他抬眼看向弥亚。
“你这几天似乎有些心神恍惚。”
他抬手,手指捋起散落在弥亚眼前的一缕发丝。
他说:“是因为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吗?”
弥亚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萨尔狄斯。”
“嗯?”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位女沙赫向你投降……”
弥亚的话还没说完,萨尔狄斯就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
不仅是他,安提斯特也在一旁失笑。
“投降?你想得可真美。”
他摇了摇头,都懒得吐槽自己这个异想天开的蠢徒弟。
“行了,该动身了。”
萨尔狄斯揉了一把弥亚的头,站起身来。
他已穿好银甲,伸手拿起挂在一侧的披风,抬手一甩,套在肩侧。
就在他正系着披风扣的时候,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营帐门帘被一把掀开。
纳迪亚一个箭步冲进来。
一双眼睁得大大,那张深褐色的脸此刻竟是涨红着。
他急促地呼吸着,满眼都写着惊愕和难以置信。
“城——城门——打开了——!”
“啊?”
“什么?!”
…………
当萨尔狄斯一众人来到王城之前时,他们看见的,是大敞的城门。
敞开的城门前,只有女沙赫一人站在那里。
她身穿黑甲,束成一束的深色棕发在脑后飞扬着,褐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虽然体格挺拔,却别有一种健壮性感的美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身后那一排放在地面上的头颅。
那些头颅显然是刚刚才砍下来,放在白色陶瓷盘中,还在血淋淋地淌着血。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萨尔狄斯骑马伫立在城门之前,俯视着站在他马下的女沙赫,神色淡淡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年轻的女沙赫注视着萨尔狄斯。
“波多雅斯的王太子,萨尔狄斯殿下。”
“您是真正的强者。”
“您征服了海上民,征服了我。”
她一手按在胸口,俯身,单膝跪落在萨尔狄斯的马下。
“海上民愿投于您的麾下,向您献上我们的一切,跟随在您的身后,成为您手中的利剑,为您征战。”
“我们愿意向您献上我们的铁制武器,我们的战船。”
她抬起头,那双隐藏着勃勃野心的眼以灼热的目光望向萨尔狄斯。
那是带着极强的攻击性的眼神,但偏生就是这种眼神,反而能最大限度地挑动男性攻击性的本能,激发其强烈的征服欲。
她的唇角上扬起一个诱人的弧度。
“献上……身为海上民之王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