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从她嫁到林家到现在二十多年了。
从她生了林华开始,林家这两个老棒就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成天不是“下不来蛋的母鸡”就是“臭婆娘”“生赔钱货”这些话。
而就因为林茵又是个女娃子,她之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放眼他们整个村,当了媳妇却要挨婆家打的女人能有几个?
她要过好日子,要生带把儿的,要把那些说她生不出儿子的婆娘的嘴堵上。
就为这个,她拼了命地找方子,拼了命地折腾自己的身子。
她打了一个又一个,到头来却还是个赔钱货,还大出血把身子弄坏了。
林腾一来,她每天都像要死了一样,钱桂花干啥事都会拿没能生出儿子这事来埋汰她,村里其他嘴贱的婆娘也都拿这事说事。
唯一让她还算高兴的是,她家老三是个嘴会说的,虽说是女娃子,但有时候也能把两个老棒哄好。
也因为这样,俩老棒有时候心情好了也会说她几句好话。
可偏偏就是这个林茵林腾。
凭啥?难道真凭她没能生出带把儿的,她这些年对林家的付出就要打水漂么?
林腾林腾,啥事都是为了林腾,这会儿连着林茵也跟着得了好处,凭啥?
果然,她家丽娃说得没错,林茵就是为了巴着林腾得好处才不管林腾咋对她也要跟他走得近。
她以前只当这丫头性子是这样,现在可算是看清了。
要不是林茵林腾,她跟丽娃也不会挨这么一顿!
越是这么想,周琼芳的心里就越堆了一堆火,连土墙上的竹签子都嵌进了她的指甲缝里了都没察觉到。
林茵在这边跟钱桂花他们陪笑着,莫名感觉后背有些凉。
她回头看去,刚好跟周琼芳的视线对上了。
刚好周琼芳这时候本来就要收视线准备回她跟林山的屋子去,所以林茵没能看到她眼里藏着的东西。
林茵只觉得跟她这个妈的关系实在一言难尽,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便继续跟敖战在林成风两口子面前演戏。
差不多在林茵脸部肌肉开始僵硬的时候,敖战很贴心地提出要回房间写暑假作业,还让林茵陪。
“做作业好啊,”钱桂花点头如捣蒜,“我乖孙就是个念书料,回头当了大官,奶跟爷可就傍着我乖孙享福了。”
林成风闻言哈哈大笑。
敖战假笑地敷衍了两声后便喊上林茵出了吃饭这屋。
有他开口,钱桂花还真没把林茵留下让她洗碗。
只是他们快进屋的时候就听到钱桂花冲周琼芳跟林山那屋敞着嗓子喊:“是死在屋里了么?!出来洗碗,碗洗了喂猪!”
敖战把破旧的木门关上,稍微隔了一点外面的声音。
“累了吧?”他转身便问正在看这屋里的林茵,遂很体贴地把他书桌前的那张竹椅子扯出来,“别站着了,坐。”
林茵扭头看向他,却没有选择坐那椅子,而是坐到了边上的小板凳上。
废话,这小子都说要来做作业了,要被钱桂花他们发现她坐了他的位置,那不又是没事找事么?
敖战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挠挠头,自个儿坐下了。
林茵注意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然后看向他,“看不出来,你挺有一手的,要早些时候这样,没准儿早回了。”
这个“回”自然是从这里走,然后回他自己家,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