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琼秀经这么一闹后火气也上来了,张嘴就开始骂骂咧咧。
“也不看自己在啥地方,真以为自己是少爷啊?!煮个稀饭都煮不好的,我看也没啥出息!滚!滚得越远越好!啥东西……”
“好了小姨,”林茵拉着她坐下,“别气了,也是我不对,知道他脾气大还……”
“他脾气大?你没脾气啊?!”周琼秀气鼓鼓地看向她,“兔子急了都咬人,他算个啥东西?!敢情你伺候他吃伺候他穿,还伺候错了是吧?!好的都进他肚子里,你吃了个啥?他还想咋?!”
这话林茵不晓得该咋接,紧了紧揪着周琼秀衣摆的手,口里有些苦涩。
周琼秀气不过,把碗在桌子上砸得砰砰响。
这样下去当然不是办法,林茵想了想后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安抚了周琼秀一会儿后便不顾周琼秀的阻拦拿了电筒闯进黑夜里。
“茵子!林茵!你给我回来!”
周琼秀恨铁不成钢,站在门口使劲儿跺脚,“你就惯他吧!还说啥不是他妈不管他,我看你这辈子就是个当妈的命!”
夏季乡村安静的夜,周琼秀虽然气得想杀人,但一直记着不能给林茵惹上麻烦,一直压着声音。
但向来耳尖的林茵还是听进去了。
当妈么?
呵,当爹当妈都成,只要不当他枕边人就行了。
唉,不管过多少年,不管是小时候的他还是半个大人的他,又或者成年后有了事业,还是眼看着她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他的性子一直都没变。
明知道自己不怎么能认路,却还是每次只要脾气一上来就跑。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怪德行,难不成还没有被卖到这里来,在他们家的时候也动不动就跑?
可现在想想,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或许他本身并不是那种一闹脾气就跑人的,而是打从他被卖到他们家一开始,他就一直想逃离这个地方,久而久之就成习惯了。
那么些年,跑了又找,找了又跑。
她之所以会那么不厌其烦地找啊找,归根到底,是她觉得是他们家欠他的。
“茵子?”
熟悉的声音打断林茵的思绪,一道光打在她脸上,很快闪过。
“姨父,”她遮了遮眼,朝光照来的地方歪头看去。
刘贵仁拿着电筒走到她面前,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周围,愁道:“都黑成这样儿了,也不晓得他往哪个方向跑了,你姨呢?”
林茵仰头看他,说:“小姨还气着呢,你回去看看她,我去找就成了。”
闻言,刘贵仁道:“那咋成?你个姑娘家家的,外头这么黑,要遇上个啥事儿咋整?要找咱也一起找。”
说完,便转身看向左边的那条小路,“往这头看看。”
说着便径直往那边走。
林茵转念略微沉思,在心里估摸了一下后跟在他后面走着。
安静的夜里,不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蛙叫,受惊的蛐蛐扯着嗓子喊起来。
漆黑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云,一轮弯月从云层里露出脸来。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听取……听……”
“听取蛙声一片。”
“啊对,听取蛙声一片,阿战记性真好,听一片就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