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海上,数艘画舫穿行,贵人们有歌舞乘兴,饮酒赌牌,画舫之中时不时爆出欢笑掌声。
还有不少略小些的游船,载着一船年轻男女,在亭亭莲叶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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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戏打闹。
严徽他们的小船安静地在这片喧闹中穿梭,如一个匆匆过客。
没人留意到这一艘毫无装饰的小船,更没人注意到船头坐着的那个红衣女郎,正是执掌天下的九五之尊。
有人酒后乘兴放声高歌,曲不成调,可依旧引得满堂喝彩。
有人顾着在娘子们面前卖弄,不慎跌入湖水中,摔得水花四溅,惹得众人又惊又笑。
长孙婧兴致勃勃,看着这些权贵们露出她平日里看不到的一面。
小船从飞鸾峰边驶过,将热闹的盛景抛在身后,进入了通往小东海的河道。
小东海北岸喧哗,南岸寂静,宛如两个世界。
严徽将船划到了南岸的长乐宫水阁前。
水阁今夜也灯火通明,风渐渐停了,风铃声渐悄,桂花香却是越发浓郁甜腻。
“我很久没有这样游湖了。”长孙婧忽而道,“闹中取静,没有宫人簇拥,也没有一双双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只是个看客。”
“陛下喜欢,臣以后还为您撑船。”严徽道,“臣还会唱很多渔歌。”
长孙婧笑而不语,脉脉地望着他。
严徽将小船停在了水阁前,忽而又一把将长孙婧抱起,双臂坚实有力地把她托起,送到水阁的檐下。
一支金华胜从长孙婧的发髻里松脱,噗通一声落进了湖水中。
“陛下稍等,臣给您捡回来。”
“等等!”长孙婧唤道,“水冷……”
可严徽将外衫前摆扎进了腰带中,一头扎进了湖里,消失在了水花之中。
宫人们聚拢在女帝身边,挑着宫灯,一个劲朝湖里望。
夜色浓重,湖水呈现墨一般的黑色。水花散去,波澜一层层荡开,只有细碎的气泡浮出来。
水边风大,韩晴给长孙婧披上了一件大氅。
“怎么还不起来?”有宫婢担忧,“别是被湖里的水草给缠住了吧?”
“别瞎猜。严少侍水性可好着呢!”
长孙婧坐在廊下,垂着双脚,一眼不错地盯着严徽落水的那一处。
水中的波澜都渐渐消散殆尽,却依旧不见人浮起来。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无措。
长孙婧的眉头也终于微微皱了起来。
“韩晴,”她道,“你……”
哗啦一声,一道白色的人影破水而出。
严徽双手攀着长廊的木板,轻松跃了上来,嘴里叼着那一支失落的华胜。
他半跪着,浑身都在淌着水,面孔在光影中轮廓分明,双目说不出地湿润,像一头温顺忠诚的狗。
长孙婧怔怔地望着这个青年。
“陛下,您的金钗。”严徽将华胜用衣摆仔细擦了擦,无奈他浑身透湿,最后只得这么将华胜捧了过去。
可长孙婧只是抓住了他湿漉漉的手。
“你的手好冷。”她说着,捧起严徽的手,轻轻地呵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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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的浴室里,热腾腾的水气蒸腾。?
严徽脱去了湿透的衣衫,站在龙头下。温热的水从头到脚冲刷着他的身躯,带走了阴冷。?
哗哗水声中,他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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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浓烟的脂粉,那面孔却透着一股更加诱人的清丽与纯粹。?
她的双眼蒙着一层盈盈的水光,荡漾如月下的湖面,透着直白的渴求。?
严徽深吸了一口气,朝长孙婧伸出了手。?
“陛下,您的手也好凉。”?
长孙婧望着他,不说话。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严徽将她一把拉进了浴池里,用双臂紧紧拥住。
水落在青年宽阔坚实的肩膀上,飞溅的水珠打湿了长孙婧鬓角的碎发。
她仰着头,着迷地凝视着严徽,抬手轻抚他的脸。
严徽握住了长孙婧的手,递到唇边吻了吻,然后低下头,向那双朝思暮想的唇碾压而去。
终于不再克制,热情但又温柔。
长孙婧被紧紧拥吻着,继而被摁在了浴室的汉白玉墙壁上,呼吸骤然急促。
男子精悍的身躯散发着比水还热的温度,重重地压制住她,抱得那么用力,仿佛怕她再度被人夺走。
一切都像回到了过去。
长孙婧舒服地轻叹了一声,抬起双臂搂住了严徽的脖子,白色纱袍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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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严徽有生以来度过的,最长也是最短的一夜。
他就像徜徉在家乡那片被太阳晒暖了的浅海之中,柔软的细沙承载着他的体重,波浪温柔地拥抱着他的身躯,将他带向一望无垠的远方。
长孙婧的气息香甜得像一只破开的蜜橙,怎么都闻不够。那肌肤,宛如握在手中的一把细腻的羊脂。
严徽忽然想起小妹养的那只白猫,当它放下戒备时,抱在怀里,小小的身子软若无骨,让人无比怜爱,又忍不住紧紧抱住,舍不得放手。
入宫这几个月来,严徽总是梦到在纱帘之中同女帝追逐嬉戏。
他辨别着长孙婧的笑声和脚步声,急切而茫然地隔着重重纱帘搜寻着她的身影。无数次,他眼看就要将她抓住,可帘子掀开,她却并不在后面
直到今夜,这个女人就站在了帘子后,被他真真切切地拥入了怀。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集美貌、聪慧、高贵、权力于一身,她简直是天下男子最极致幻想的化身。
而他终于得到了她。
也许只是这一夜,但也足够成为他回味终身,用不遗憾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