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徽不由得有些腼腆,觉得自己大概又失礼了。
他跟着宫女走了一段,绕过了侧廊,终于看清殿里的景象。
宫殿大半的门窗都敞开着,青铜熏炉里点着雨后草香,一面六扇的玉面彩绘的檀香木屏风斜斜摆在东南面,并没遮着什么风,大殿里垂着的纱帘还是被风吹得不住轻摆。
光洁明亮的木地板上,零散地铺着毛皮和软席,几名衣着华贵的近侍和女官围坐在席上,正在玩投壶,笑得十分欢乐。
这时正轮到一个白衣女子,她背对着严徽,高挽着袖子,露出一截莹莹皓白的雪臂。
她站得离壶很远,身段秀颀修长,背脊笔挺,有着说不出的潇洒。只见她挥手投箭,手法流畅娴熟,竟是百发百中,十支箭都落进了那尊细颈广口壶里。
旁观的人们顿时爆发一阵叫好声。
女子笑着往旁边一名深紫衣袍的男子身上依去。那男子高大英挺,面容更是俊逸秀美,雪肤红唇,一双桃花眼甚是勾魂。
他伸手搂住女子的纤腰,笑着凑在她耳边低语,唇不安分地轻吻着她的耳垂。女子笑着躲避,又被男子一把搂了回来,唇贴在耳边喁喁私语。
这场景看上去无限旖旎。
一个粉紫宫装的女子起身望到了候在一旁的严徽,转头凑到了那名白衣女子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紫袍侍君扭头望向严徽,剑眉饶有兴趣地一挑。他怀中的白衣女子随即也侧过身来。
严徽立刻跪了下来。
“臣严徽,叩请陛下圣安。”
女帝靠在侍君怀里,静静地打量他。
场面宁静下来,只有水声和鸟语传入殿中。
似乎过了很久,又像只有片刻,严徽听到女帝温和清润的声音:“起来吧。敏君,叫人给他拿张软席来。”
说罢,她离开了男人的臂弯,坐在了一张金虎皮上。
她步履轻快,长长拽地的衣摆随着她的转身划出一道圆弧。
那女官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鹅蛋脸,瓷白的肌肤,容貌端丽,笑容却是十分矜持,看人的目光也微微带着尖儿。
严徽知道她应当就是女帝的御前枢密女官,一品内夫人,贺兰敏君。
“不敢劳驾夫人。”严徽恭敬道。
贺兰敏君见他谨慎恭敬,微微一笑:“严公子不必拘束。陛下招你来,也是想聚在一起一同玩乐。
严徽俯身拱手,道:“在下明白了,多谢夫人提点。”
女帝在旁看着觉得有趣,笑道:“敏君,礼多人不怪,你别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