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苍白地笑着,“现如今我再吹响,也不知他是否能够听得见。”
她是多希望苏折能够听得见。
后来沈娴一直吹奏这竹笛,若是苏羡不叫停,她兴许能吹一整个晚上。
苏羡舍不得打断她,他听着幽幽竹笛声,凄凉地望着湖里平静的水。
后来不经意间看见,有猩红的液体顺着竹笛缓缓往下淌,染红了沈娴的指尖,滴落到裙子上,绽成了梅花。
沈娴无所察觉,手指依然轻轻拨动着笛孔。
那时一向安静的苏羡害怕极了,他爬到贵妃榻上,大声叫她停下。苏羡的眼泪落在沈娴的脸上,她吹得断断续续,可是在把那首曲子吹完以前,她不能够停下,那样苏折听不完整怎么办。
竹笛孔里满是她的血。
太和宫里乱做一团,玉砚六神无主地一股脑冲出去叫太医。
崔氏连忙把她给抱进了寝宫里。
沈娴在床上躺下,伸手摸摸苏羡的脸,道:“我无事,不哭。”
沈娴郁结于心,不是那么容易能好起来的。太医让她必须要好好调养身体,于是朝廷歇朝一月,给她安心养病。
养了一段时日,身体反反复复,总也不能痊愈。朝中虽歇了早朝,沈娴得空还是要看看折子、处理政事。
苏羡怕她劳力伤神,便拿着折子读给她听。
连青舟在各处淘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第一时间往太和宫里送。不仅如此,贺悠和秦如凉也常常往太和宫走动,夜徇当然也不会闲着,哪儿热闹便往哪儿凑。
夜徇跟贺悠他们不对盘,一言不合就能吵起来。吵吵也好,起码太和宫不那么冷清,表面上看起来会热闹一些。
沈娴精神恹恹,除了睡觉休息便是听苏羡读折子。后来苏羡再给她讲故事的时候,她也不会再问然后了。
她没有继续生活下去的趣致,或许并不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一阶段里好起来。活着,于她往后一生也不过是场煎熬;她甚至有些希望自己能在这一场病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