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地想要抱紧自己,把自己缩成一团,尽管用了全部的力气,可还是止不住,双肩在瑟瑟颤抖。
夜空中有朦胧的星月,倒映进潭水里,似水中升起了雾。
以往陪她在这里赏月的人,再也没有了。也不会再有人拥抱她,在耳边轻声细语地与她说着话。
沈娴痛得狠了,册子一松,稀稀落落地掉在地上。她由坐着变成趴在地上蜷缩着,手里狠狠揪着自己心口的衣裳,额上隐隐有青筋。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叫,“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竹林里静悄悄的,忽而一阵轻细的脚步声闯入了沈娴的感官里。正从竹木小道的那头走来。
他越走越近,出现在沈娴的面前。
那时沈娴回转头来,眼里的希冀一碰即碎,迷蒙着双眼,泪流满面地问:“苏折,是你回来了吗?”
可当她看清来人不是苏折的时候,眼里堕入暗夜,再也无光。
那是她最脆弱最无助的一面。
明明她是一国之君,坐拥天下,可那时秦如凉却恍惚觉得,原来她一无所有,可怜之至。
她一直以来太过平静了,秦如凉一路陪着,也一路看着。
大抵是因为她亲身在曲江上去打捞过,亲身日日夜夜守在那里过,亦带着那份疯狂的痴念奔赴战场抛头颅洒热血过,经历了从希望到绝望的这个过程以后,也就事事无所悲了。
秦如凉想起她征战蛮夷时候的光景,可能那个时候她便是希望自己能够死在战场上的。
秦如凉觉得悲凉,且痛心。可是他不能代为承受她的半分痛苦,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陪着她。
秦如凉道:“想哭就在这里尽情地哭吧,没有人听得见的。”
后来,秦如凉靠在竹子边,沈娴背对着他埋头在双膝里。他只看得见她的背影孤单清瘦,轻轻抖动。他却始终也听不见她的哭声。
沈娴咽着说:“他说过会守着我和阿羡一辈子。”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会死。人之将死,都是会有点征兆和自我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