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马疾走在空旷的东京街头,狄鹰扬的心里却满是疑惑。哪怕他已几次按照孙途的意思,用太子的手令让对无忧洞贼匪发起攻击的三处衙门的兵卒衙役们依计行事,把之前就准备下的大量柴火和牛羊粪便等物堆放到那一个个沟渠水道的涵洞口,再放火点燃,但他依旧有些想不明白这么做能对躲入下方稠密复杂的水道内的贼匪们构成多大的威胁。
直到他又一次来到一处入口前,持令让他们照计行事,并发现这应该已经是自己能通知到的最后一路人马,方才饶有兴趣地凑上前去,看着那些兵卒忙活开来,不一会儿工夫,那些其实已经半湿的干草柴火便被辛苦点燃,在放入洞内几步处后,又有人把那些半干的粪便也丢了进去。
又过了一阵,那本来还不甚烈的烟火就变得又浓又黑,再加上后方早有军卒准备了扇子用力往洞内一扇,顿时间,那刺鼻的浓烟就滚滚而入,沿着前方的幽深通道,全速灌入这黑暗的地下世界。
这一幕看得狄鹰扬连连咋舌不已,虽然他立于上风口,可依然被不断外泄出来的刺鼻烟气弄得双眼难睁,咳嗽不已,赶紧就往上避去。同时又好奇地看向这边指挥的街道司军官:“这玩意儿真能对底下的贼匪构成杀伤吗?”
那军官的神情也颇为古怪,片刻后才有些忌惮地道:“上官有所不知,卑职在收到这一命令时都觉着此招实在太过阴损毒辣,这是要将人往绝路上赶啊。寻常干草柴火的烟气就足以把人熏倒了,要是再加上牛羊粪便,还有其他一些刺激之物,一旦进入下方那密闭的空间,对人的伤害可就太大了。”
狄鹰扬还真没这样的经验,但见对方说得郑重,再观其神情不算夸张,心里也有了一个判断:“如此说来,这把火,不,这把烟放下来,那些贼匪却是死定了?”
“八成就是如此了。但他们作恶多端,害死了多少无辜,如今也不过是以命相抵罢了。”那军官说着,又往前方望去,那边之前也有黑烟冒上,不过现在因为天色的关系,早已看不见了。
而就狄鹰扬所知,这一回孙途可是让二十来处官军都在重要的涵洞口放起烟来,再加上早前他们就把一些地下水道与上方相联通的细孔全部堵塞,如此那些浓烟就只能一个劲儿的往里头灌,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无忧洞都会被浓烟侵占,到时无论那些漏网的贼匪躲在哪里都将难逃一劫了。
这些人若是不想被浓烟生生熏死唯一的生路就是往外逃,从涵洞处逃出来。只是这么一来,却完全是自投罗网了,毕竟现在处处洞口布置着好些官兵呢。而要是他们运气不好,处于地下的中间位置,等到浓烟彻底扩散占领整个下方水道后,就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一刻,狄鹰扬除了感叹于孙途的算计与布局外,更觉着一阵后背发凉。直到这时,他才真正领略到了孙途铁腕手段的可怕,要知道那底下可是数百上千的人命啊,哪怕他们个个都有罪,可也不是个个都该死,何况还是以这么憋屈而凄惨的方式死去。而孙途在做出这一系列决定时,完全都不见有半点犹豫的,真正是一念之间,尸横遍地。
“铁面阎罗……我之前还在想着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可怕的外号,现在可算是领教了。孙三郎,远比我和二哥以为的更加可怕……”狄鹰扬心情复杂地看着那不断灌入浓烟的涵洞水道,心中再生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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