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可笑,当初在金陵时,这几路宋军都对吴军畏如蛇蝎,一个个都是拖着或是互相推诿,没一个敢主动出击的。可现在倒好,却是个个争先,只把吴军视作土鸡瓦狗,似乎只要一出兵,就能将之彻底扫灭一般。
当然,孙途还是乐于见到此等心境变化的,因为只有自信可胜的军队才能在最后取得胜利。不过为防他们大意轻敌,孙途还是着意地提醒了一句:“虽说我军接连取得大胜,但终究未伤其元气,而且据报庞万春和方十佛两将虽然重伤却并不致命,此时伤势也该有好转,真要用兵,也得有所提防才是。”
“孙将军说的是,但也不必太长他人志气,在我等看来,反贼已是穷途末路,只要我大军南下,必能横扫一切,直抵杭州!而只要到了这一步,就算真还有几许贼子胆敢反抗,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张衮笑着说道。
其他二人虽未开腔,但看他们的表情,显然也和这位的想法差不太多。孙途看得出来,他们是真急着想要出兵了,只是碍于自己的面子,才没有擅作主张而已。
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又问道:“那粮草后勤的事情三位仔细想过没有?就我所知,如今我们的粮道已经拉得极长,若再往南前去杭州,这消耗只会更大。而直到今日,朝廷答应拨付的赏赐及钱粮都尚未到手,只靠我们之前的积累,以及从北方各地买来的粮食,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啊。”
“孙将军这就有些多虑了,我们算过,粮草要是紧着用,还是够一两月消耗的。而且,朝廷早准许我们可以就地取粮了,到时只要攻破一座城池,就能得到补充,又何须担心粮食会不够呢?”任世藩对此早有计较,立刻就作答道。
但他的话却惹来了孙途的皱眉:“任将军,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早在半月前接到朝廷颁下的这份军令时我就有严令,让诸军不得侵扰百姓,你是想抗命吗?”说到最后,他眼睛一眯,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了。
任世藩一怔,忙解释道:“本官自然知道孙将军向来爱民如子,麾下将士对百姓更是秋毫无犯。可那只是对我大宋百姓来说,可接下来面对的却是反贼治下之民,又何须……”
“任将军——”孙途立刻出言打断了他的说辞,目光如刀般落了过去,“江南百姓哪个不是我大宋子民?他们不过是身不由己,被人裹挟着才成了方腊治下之民,你如此说法,是想再逼出一场动-乱来吗?”
这话顿时就让任世藩有些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一旁的许慎赶紧出面调和道:“孙将军息怒,老任这也是一时口快而已,才说出了如此话来。其实咱们也知
道南边百姓皆是无辜的,又怎么会想着害他们呢?”
“是啊孙将军,其实在我看来虽只个把月的存粮,却足够我们打到杭州了。而且在此期间,我们也可沿途从各城库房中得到补充,再加上朝廷很快就会运送钱粮南来,到时自然一切问题皆可迎刃而解。”张衮也跟着道:“而且,要是这么拖着,我们固然是没有后顾之忧,可反贼也会借此恢复元气,到时等他们上下一心,再想打下杭州可就难了。”
“孙将军,即便我们留在湖州不继续南下,这粮草该消耗也还是得消耗,何不趁着现在军心可用,粮草充足就继续南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