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大军缓缓开入三元岭。因受地形限制,只能摆出最简单的长队来通过这道山岭,照队伍的长度来估算的话,没有两个时辰他们是不可能完全通过此地的,这就让位于上方,一直盯着他们举动的方腊军伏兵更有耐心,并没有急着就在宋军入岭后就即刻发动攻势。
山东淮南两路合军此时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面貌,位于队伍前方的山东军显得沉稳静默,除了踏踏的脚步声外,几乎听不到其他杂音,也一直保持着整齐的队列,更有弓手盾牌手等军卒时刻存着提防之心,以防在这里突遇偷袭。与他们相反的,后方的淮南军进山后队伍就变得更加杂乱,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大小不一,还有许多人更是因为嫌手中兵器妨碍自身的动作而将之拖在了地上,再加上不断有人大呼小叫地谈天说地,怎么看都是一队郊游的百姓多过军队了。
当这泾渭分明的两路人马的表现落入到上方伏兵眼中时,不少人更是面露喜色,因为他们越乱,待会儿发起偷袭时就能产生更好的效果,许多弓手都已下意识地将目标定在了大量后方的淮南军身上,只要命令一下,就会对他们万箭齐发。
而位于队伍之中的彭永真这时却是满脸羞愧,这等对比完全就是在往他脸上抹黑了,实在让他生出无地自容的感觉来,同时心里发狠,这次战后,他定要好生严肃军纪,把这些混账东西给操练好来。
孙途倒是没有太在意后方的表现,因为他早已习惯了淮南军的懈怠,也没指望他们能在这次对常熟的战事中起到什么关键作用。他心里现在只想着在抵达常熟后该如何以最小的代价破城,在对方全无防备的情况下,说不定夜袭是个不错的选择呢,只不知淮南军那里能否跟上自己的节奏,又或者直接就让他们留在原地,自己只带山东军主力攻城。
就在他已经把目光放到常熟城时,在前方开道的时迁却又突然快步回转,脸色也显得有些怪异:“钤辖,这里有些不对。”
“怎么说?”孙途立刻收摄心神,惕然地扫视两侧山林,这边的地形确实险要,倘若真有敌人埋伏在高处,光是靠居高临下的攻击就能占据绝对优势了。
“刚才斥候营的兄弟查看并顺利通过时我还没察觉有异,他们明明放了几箭却连半点反应都无,这就太不正常了。”时迁眯眼扫视两边,语气里带着深深的不安。
孙途却是一愣:“这不正说明山林间没有任何异样吗?”
“若真无异样,至少该有鸟儿被箭矢惊起才是。”时迁神色严肃地道:“即便是他们刚好没把箭矢射到鸟儿的栖息之所,可现在我们进山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也足以惊动山中鸟兽了。可现在,都进山半个多时辰了,整座山上却一直静悄悄的,这可太不合常理了。”
孙途听完这分析,顿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是三军主将,但毕竟不是什么都强过麾下将领,现在时迁作为斥候营指挥就在哨探方面比他强出太多,一番分析,便让他立刻明白:“你是说这里藏有伏兵,所以附近的鸟兽皆被他们驱散或吓跑了,这才没有半点动静……确实大有可能,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加强戒备,提速向前,尽快穿过这三元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