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染怒火未消,看着顾怀辰威慑的目光向自己压来,他虽心中微乱,却未退半步。
子恒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顾怀辰是真的发了怒,这个关头,实在不算梨染说话的好时候。
顾怀辰盯着梨染,口中收了情绪,淡淡道:“只一次,为了她,我饶你的犯上之罪。”
顾怀辰将剑一挥,指向灵柩,声音不大,却灌满全院:“丧,可以办,不得写她的名。棺,可以葬,不得立她的碑。”
顾怀辰转身,又缓缓离去,一身清冷,不带半分情绪,顺着那条路,再次路过乌泱泱的一地人,回到院门,上了马车:“回府。”
子恒只得皱眉,将牌位塞到旁边卉儿手中:“处理了,这个时候,别试探王爷底线了。”
然后匆匆跟了出去,跳上马车。
留下醉花楼一院子的男男女女,心有余悸的爬了起来。
此时皇宫后宫院墙
陛下除了日常去与皇子,妃位的嫔妃们用膳,已是有一个月不曾去后宫了。今日却是在下了朝,便只留着宫明引路,去了一处许久不入的宫殿。
陛下走进了屋中,坐在榻旁的木凳上,问着一旁的谢御医道:“她如何了?”
谢御医又看了看床上的姑娘,微微摇头:“微臣已是尽力包扎了外伤,也将药喂了姑娘,理说是该醒了,但姑娘意识薄弱,似是过于悲愤所致心脉不稳。”
陛下点点头,回身看了看她,叹气一声。
宫明跟在陛下身后,自然知道陛下在感叹什么。
昨日,陛下本与辰王在长青殿说话,忽的那打扫宫女就进来告诉辰王,那夏姑娘没了。
当时不只辰王,和他那个医师,陛下和自己也是震惊万分。辰王匆忙告退后,陛下脸色很是难看,立刻遣人去查。
但一炷香的时间未到,一抹黑影突然出现在殿外。
那人披着黑色斗篷,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他身上味道混着焦味,血腥,摇摇晃晃走进殿中,惊得宫明立刻警觉,挡在陛下面前。
那黑影似乎坚持不住了一般,“噗通”倒在殿中,手里伸出,怕是握了一路的东西。
陛下立刻起了身,看着那枚龙纹玉佩,心中大惊:“谢御医!传谢御医!”
宫明立刻传话,喊了心腹的丫鬟,将来人抬上软塌,微微解开斗篷。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也僵住了手。
陛下皱眉:“怎么了?”
宫明回神,摇了摇头:“这,这女子”
陛下转头一看,也是心中呜呼,倾国之姿血染猩红,冰肌玉骨皮开肉绽,惊了他的眼,也惊了他的心。
宫明吞吐到:“这姑娘拿着陛下玉佩,可这容貌夏姑娘”
陛下惋惜地看着软榻:“谢御医与朕说过,她本来的皮相甚佳,只是朕没想到,竟然甚佳至此。”
宫明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随即叹息:“可惜了,小姑娘长得这么美貌,怕是九死一生了。”
索性当日谢御医当值,赶过来救回了夏盼。包扎之时,谢御医就惊得山羊胡一直在抖。
他在宫中,见过不少受过刑的宫人,宫妃。但都是,要么钝器所伤,或是尖锐之物,再或是也有些中了毒的主子们。
可,眼前这姑娘,身上伤痕之多,满目所及皆是伤痕。箭伤,刀伤,剑伤,钝器,烧伤,体内还有毒,想必是来自不同的十余人之手。
饶是谢御医,这样从小与病人,伤者打交道的御医,也是触目惊心。
当他将夏盼身上的伤处理的七七八八,已是过了两个时辰,本想去着人禀报情况,却不料陛下仍在殿外,看见他便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询问情况。
他讲了伤情后,陛下也眉头紧锁,吩咐他这两日将夏姑娘照顾好。
今日清晨,谢御医把脉便发现这姑娘脉象竟是恢复了七八成,便连忙遣人去正殿候着,陛下下了朝,便知晓了,于是直接赶了过来。
“说来真是奇迹,”谢御医仍在感叹,山羊胡晃了晃:“身上所受的伤,完全不足以支撑她走到宫内。且她恢复速度惊人,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好了。”
陛下点了点头,面露关心。不知,她是如何挺过来的,带着这一身的伤痕,不能骑马,一路靠脚走进宫城。到了长青殿的时候,她已是没了知觉,身上伤口被宫人们压到,衣裳带着血痂,被撕扯开。当时的她都毫无反应了。
这时,床上之人忽然动了动,微微的动作牵扯全身的伤口,她颤了颤,冒着汗,微微睁开眼。
一道明黄色身影正坐在她旁边,她试图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