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宪面无表情,他似乎进入了一种状态,此时化身国法,没有任何感情。
可吴夙是有感情的,他脸色煞白,对綦宪道:“綦大人。燕王兴兵,事出有因。实乃为岳飞鸣冤,行为虽有不当,最多就是一个寻私仇罢了!”
没错,是寻私仇,泄公愤。不过寻仇的目标是皇帝,换了一般官员,肯定定一个死罪。但綦宪不是一般官员,他视国法为信仰。寻仇的目标是小民也好,是皇帝也罢,在他眼里,都只是人。
一拍惊堂木。
“燕王李氏,与皇帝赵氏,因私慾殴,未果。无罪!”
兴兵一事,被定了寻仇斗殴,而且没斗成,就不用判了。如果打成了,也就打板子。
可接着綦宪又道:“藩兵不得越境。燕王遣藩军,入扬州。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李慢侯道:“我认。”
綦宪道:“燕王李氏,犯擅兴律·擅发兵罪。”
吴夙赶紧反驳:“綦大人。燕王乃是藩镇,镇抚使有军兴自便之权!”
古代对于军官擅自用兵限制很大,主要就是防范武将造反。宋刑统·擅兴律规定“擅发兵十人以上,徒一年;百人,徒一年半,每百人加一等,七百人以上,流三千里;千人,绞。”
李慢侯当初动用数万大军,早过了绞刑标准,真按照擅兴律来判,他死定了,或者说他反定了。
因此吴夙立刻为他辩护。他一个会审官员,成了嫌犯的辩护律师。
可惜綦宪对各种法律条文比他熟悉,即便是藩镇法,他也能倒背如流。
“急需兵者,得便调发,并既言上。不既言上者,减罪一等!”
急需发兵,自然可以先发,但要尽快上报,不上报就是擅发兵,就是绞刑。减罪一等,也是绞刑。因为百人加一等,千人就是绞刑。别说减一等了,减十等李慢侯也是个死。
啪一声,惊堂木一响。
“燕王李氏,擅发兵罪,绞!”
吴夙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仿佛已经看到漫山遍野的北人精骑呼啸而下的场景。
接着綦宪又一条条的宣判,罗列证据,讲明法条。
判决燕王许多罪状,包括擅自拘禁他人的罪名,判了流放等罪。
一天下来,李慢侯腰都站不直了。
他还是回到了牢房,不过牢房都快被收拾成高档旅店了。他上堂的时候,狱卒担心他还会被压回来,凑钱买来了床铺。不久晏府就来人了,送来了更好的器物。
当李慢侯回到牢房的时候,家人哭丧着脸,晏贞姑哭哭啼啼,李靖怒发冲冠,竟然披挂停当。
“好小子。能披甲了!真是长大了。”
李靖都十四了,从小锦衣玉食,营养丰富。李慢侯请老兵教他武艺,一天都没断过。他接受的是军事化的贵族教育,除了在扬州府学学文,同时也练武不辍。吃的好,常锻炼,加上李慢侯的基因,身材高大,已经勉强能披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