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羡慕,不仅仅是扬州这里,更羡慕临安府哪里。哪里只留下了三百个女真人,可是挣的钱比扬州这里更多。说白了,还是因为临安是首都,有钱有闲的人都在哪里,王孙公子、才子佳人,都对这种博戏很热衷,还有各种赌盘可以玩。公主府改建的斗兽场不但日进斗金,还经常有张俊这种开酒楼的,特邀去他们的酒楼表演,张俊的太平楼就常常举办小规模搏杀表演。张俊的亲兵也常常去搏斗,但这些人明明手艺不错,就是不肯上战场拼命。真是要人命!
韩世忠不在扬州,听说也不在镇江,李慢侯也就不去见他。在扬州跟老丈人叙了旧,好好了解了一下扬州。百万人口已经挡不住,城外到处都是私搭乱建的窝棚,最远都搭到了瘦西湖对岸,这就已经超过唐朝扬州的规模。
手工业十分繁盛,大将南北东西的原料都能在这里找到,非常方便工匠们采购,制作出来的工艺品又能输往大将南北。只要中国经济中心不马上转移到沿海,扬州的区位优势就能继续保持下去。
手工业的繁盛,李慢侯走之前就已经有了雏形,但商业的重新崛起,却超出了李慢侯的想象。以前由于真州的竞争,扬州逐步衰落。留下来的只有商业氛围,因为他是一个只有十万人的中等城市,商税贡献却能派前三,说明商业在经济中的比重很高,这就是一座商业和贸易的城市。没想到手工业的注入,不但没有影响到商业发展,反而主推商业更上一层楼。彻底压倒真州,成为沿江、沿河(运河)当之无愧的商业和金融中心。
扬州的粮票制度,一直运行下来。印刷粮票的机构,并不是扬州衙门,而是李慢侯留下的机构。粮票依然是军票性质,不同的是,以前盖的是公主护军的印章,现在换成了真扬镇抚使的大印。可掌控粮票印刷的,依然是同一批人。是侯东留下的团队,赵立是不管这些事务的。粮票能帮他将粮食收储起来,他就支持。至于里面有多少利益,他不过问。
于是扬州粮票不但在扬州流通,现在在整个江北,甚至江南局部地区都是硬通货,让官府的钱引受到很大冲击。虽然官府严厉打击,可总有商人私藏,主要还是怪官府自己,印了太多的钱引,都要成废纸了。
之前李慢侯和侯东在海州也推行过新的粮票体系,可是后来失败了。因为很难跟扬州的体系融合,一张扬州粮票,在扬州可以兑换面值的粮食。粮食价格随着季节拨动,粮票价格也随着粮价波动。海州粮票在海州通用,但扬州粮票却在海州也能用。两种粮票的价格,在海州还不一样。毕竟粮食运输到扬州是有运费的,但两人仔仔细细算计了一番后发现,这个运费抵不上扬州粮票在海州的价值。也就是说,扬州粮票在海州有溢价。
海州粮票又无法流通到扬州,那么干脆就废了海州粮票。尽管许多粮票就是在海州本地印刷的,但规制和字样,却显示的是扬州粮票,规定在扬州可以见票兑粮,在海州只能跟随市场变化。
李慢侯控制区如此,薛庆、张荣那里就更是如此,他们根本不阻止商人们在他们境内使用扬州粮票当做货币,自然也就无法阻止粮票在这里取代钱引成为货币。毕竟粮票是有保证金的,而钱引完全是政府信用,而政府却在滥用信用,导致没了信用。
粮票之后,侯东也彻底废了海州盐票。在扬州印刷盐票,方便处理海州的私盐。于是扬州市场上开始出现另一个信用票据,盐票。粮票以粮食为保证金,盐票就以食盐为保证金,在扬州市场上可以兑换足额的食盐。
盐票、粮票都以扬州为中心扩散后,让扬州彻底压倒了有茶引支撑的真州市场,成为当之无愧的金融中心。这里开始出现一批做票据兑换的铺子,也叫交引铺。他们开始管这些军票性质的盐票、粮票叫做藩引,意思是藩镇印的交引。
李慢侯还发现,市场上竟然还出现了假币,这是一场博弈。通过高频的新旧兑换,成本太高。李慢侯建议侯东,三年一换。并且不断提高印刷技术,让造假的跟不上。但彻底杜绝是不可能的,只要信用货币存在一天,假币自然也会存在一天。
控制货币发行的利益巨大,每年能得到的收益大概有一百万贯,只要不玩崩,这种钱就年年有。因此李慢侯也不想玩崩,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总结经验,细水长流的慢慢刮取铸币税,而不是肆无忌惮的滥发。理论上来讲,只要不烂过钱引,就能一直玩下去。
扬州如此重要,再次坚定了李慢侯不能失去扬州控制权的观念。赵立请求移镇,给他敲了一个警钟。这是一个不图名利的人,被李慢侯收复徐州刺激,立刻就想去徐州。目的肯定是从徐州北伐,收复两京。可由于执政的是秦桧,不愿意看到他真的北伐立功,影响到和谈大局,才将他强按在扬州。
如果扬州一定要换人的话,该换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