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河伯之妻

宋耻 狂人阿Q 2203 字 6个月前

李慢侯很清楚,这是蔡京既要拍皇帝的马屁,又要宽慰皇帝的焦虑,等自己背熟了,就要去给皇帝背诵了。见皇帝本来是一件挺让人新奇的事情,可现在李慢侯完全不感兴趣,因此才装作总背不熟,拖延这件事。

好在林先生似乎对此也不认同,做事十分敷衍,倒也没有逼迫李慢侯。

“老爷,该进午膳了!”

林先生走了一会儿,有人送饭来,金枝摆开饭菜,招呼李慢侯。

吃完饭,金枝做起女红,李慢侯在屋子里活动,打起了长拳。

太阳西斜,金枝收回了晾晒的被褥,收拾床铺,之后又给李慢侯洗了一下眼睛,接着两人就睡了。

躺在床上,李慢侯的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逃跑计划,将各种能想到的意外都进行预想,但越想越不踏实,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计划逃跑了,可每一次都会发生自己预想不到的意外。

越想越烦恼,以前是想不到的意外,现在却有了近在眼前的苦恼。

他跑了,金枝怎么办?

看着熟睡的娇妻,李慢侯陷入了复杂的思想斗争中。

李慢侯跟金枝成亲才过去三天,加上两人之间巨大的世界观差异,甚至连世界基本的认识都天差地别,沟通起来没半点共鸣,这种情况下,如果要说会产生什么至死不渝的情感,那是骗人的。

可偏偏李慢侯一想到自己一个人逃走,就有种虞兮虞兮奈若何的感觉。

项羽当你给虞姬说这句话的时候,虞姬拔剑自刎,霸王别姬。

李慢侯估计自己给金枝说了这句话,金枝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她大概率会听不懂。

怜悯!

恻隐!

李慢侯觉得自己之所以不忍心抛下金枝一个人逃走,肯定不是虞姬和霸王那样的痴情,更多可能是怜悯和恻隐之心使然,他逃走了,这个女孩就完了。

李慢侯可是亲身见识过蔡京这样的封建权贵有多恨,有多不把人当人,他跟几个家丁起了冲突,暴怒之下打伤了那些家丁,但平心而论,李慢侯都不想把那些家丁如何了,可蔡京事后打断了四个家丁的腿,赶到街上要饭去了。

可想而知,要是李慢侯一个人跑了,这个蔡京给李慢侯娶的媳妇,李慢侯一直怀疑是蔡京安排来监视自己的金枝会怎么样?恐怕被卖到青楼都是最好的结果。

不觉之间,李慢侯身上背负了道德的重负。

李慢侯听着金枝发出的轻微呼吸声,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渔家女,不识字,不聪明,很愚蠢,很世俗,他确信自己对这个女孩没有任何感觉,别说做夫妻了,就是普通朋友,都做不了,因为双方完全无法沟通,他们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李慢侯一个人逃了,金枝或许会受到惩罚,但那又如何,又不是李慢侯要惩罚她。如果李慢侯顾忌这些而不逃走,那么他们两个人难道一辈子都被囚禁在蔡京家,那还不如死了。

无论怎么想,李慢侯都觉得他一个人逃走是最现实,最理智的选择。

逃走的把握他还是有的,这几天借着去水池里表演的机会,他已经摸清了蔡家水池的情况,这水池不是死水,而是跟城外水系相通的。蔡京府靠近城西,护城河有水渠直接通往蔡家后花园,蔡家的画船甚至能直接从水池里开到城外的护城河。

汴梁城四水环绕,通过汴河往西北可以进入黄河,通过惠民河往西南沟通颖水,注入淮河;古汴河流向泗水,广济河通往梁山泊,流入济水,通过这些运河,东京汴梁城沟通了黄淮泗济水系,通过水路沟通了长江和黄河流域,这也是汴梁被北宋选为首都的原因。

对李慢侯则意味着,只要他逃进了城外的护城河,一定意义上等于进入了一个庞大的水系,不管是江南还是山东,他都可以逃。

唯一麻烦是,水池虽然有活水流入流出,但出入口设置铁栅,儿臂似得铁棍挡着水口,蛮力根本打不开,水口每天都有人看管,尤其是夜里,必设巡夜,主要是为了防贼。李慢侯要想逃出去,必须找机会绕过闸门,这不容易,但也不是绝对做不到,他发现白天的看守甚至比夜里还少,即便夜里,恐怕也不可能时刻有人守着水口吧。

脑子里琢磨着这些事情,慢慢有了困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