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沉寂

“是啊,大家伙都不容易啊。”

赵旧闭着眼睛说道:

“大人,哪有容易二字可谈。

朕登上这个官家之位,才发觉天子的宝座并不好坐。

兵荒马乱,北边闹着旱灾,南边闹着涝灾,百姓活不下去,到处都是兵灾匪灾,金人屠城之事更是不绝于耳。

在江南的地界上又有十数万匪寇横行,远的不说,洞庭湖那边的钟相杨么就是朕的心腹大患,这江南的匪贼就是朕的心腹大患。

朕总以为大宋富有四海,总不会缺钱粮了吧?

实则不然,百姓身上的赋税无比苟重,即便如此,朕也忍了,只能找方外之人化缘,欠下佛祖千斤栗,以图王业不偏安,原来这些和尚比朕还有钱呀。

而今川陕,朕也得到了李彦仙杨惟忠等人的奏报,西军在秦风路苟延残喘,被打压的厉害,各路叛军不止,金兵又是频频调动。

而陕州则是更加不堪,去岁至今已被完颜娄室围城五月矣,军民损失惨重,百姓几不得活,川陕人命不如草芥。

大宋比之去岁,反而更加不堪了,是朕这个官家为昏君吗?

这是文武百官的错,还是是农工商的错?

是朕有违天命,触怒了上苍,合该下罪己诏嘛?

天下苍生受难,乃是君王失德所致?”

韩世忠抱拳拱手说道:

“官家身上承载着天命,断然不会有错,错的便是这个世道,臣等无能,不能替君分忧,唯有在战场上死战血战,得以报答官家知遇之恩。”

张俊同样说道:

“官家,某也知道世事无常,谁能料到当日一马弓手,居然成就了现在国公之位,而臣身上的衣服是血染的。

不说其他,陛下与某当日不过是洛阳官道败犬尔尔,二帝北狩,国破家亡之际,你我君臣依旧是携手而行,咬牙挺过了靖康之难。

去岁,采石矶之战,原本我大军连釆石矶都夺不回来,又是官家,身先士卒,陪着臣一步一步将金兵杀退。

官家,臣这辈子记忆最深刻的事便是在江边军营,那一道穿着破烂盔甲鞋子都跑丢了一只,踉踉跄跄走进军营的身影,官家给了臣莫大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