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去了,阿芙转过头来,黛眉微蹙,摸着光洁如瓷的脸颊忧道:“唉,我如今怀着孩子,难免长斑点痘疹,这是我干娘给我的偏方,拿那新鲜蜂蜜,混着天竺的药草熬制的,虽说费时费事,可却是管用呢!姐姐也尝尝,说不定从前的老瘢痕也能去掉呢。”
向纯得过天花,满脸都是麻子。
这是阿芙第一次拿这样的生理缺陷去攻击她。
向纯毕竟是向芙的亲姐姐,阿芙不想对她这般刻薄,何况生老病死,她总想多存几分敬畏。
而且前段时间她一度是想通了的,要拿出对欢年姐姐这样的热情去对向纯。
可是,向纯不配。
阿芙的话音一落,向纯下意识地挤出几分笑容。
有关“麻子”的耻笑,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如影随形。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回应,也不敢回击,又想要保持向大姑娘的傲气,只能局促不安地微笑,表示自己不在乎的同时,也显得宽容大度些。
这么多年了,这种尴尬的微笑仿佛刻进了骨子里。嘲笑和轻视从不曾远离她,她也只能时不时调用这个面具,破绽百出地保护自己。
阿芙看到她那个怪异的微笑,心里说不出的解气,同时又有些内疚。
是不是太过了.....
阿平拍着手笑起来:“麻子!麻子!阿娘,麻子....”
童言无忌,可是几个大人脸色都变了。
向烟自然是慌张的,紧紧捂住阿平的嘴,掩饰道:“现在不吃麻枣,姨母这儿没有,回府了姨娘给你找,好吗?”
阿平喊向烟“阿娘”这事,虽说逾矩了,可本也在阿芙预料之中。
向夫人这样的铁腕,向雨尚且还喊李姨娘“阿娘”,向烟在李府混得风生水起,怎么可能叫亲生儿子私下里还喊她姨娘呢。
可是这样小的孩子,怎么知道“麻子”一词的呢?
阿芙的眼神在向烟脸上逡巡了一圈,心中暗道,怕不是向烟每日在房里都是一口一个“向麻子”地叫吧?
向纯轻咳一声,实在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麻子”的事情,她摸了摸茶杯盖:“三妹妹如今有了身子,还常喝茶吗?”
阿芙笑道:“这孩子知道的晚,因此月份小的时候喝过些,后来就很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