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因素共同说明了英、法两国移民数量上的巨大差别。对这差别的意义估计再高,也不过分。美国革命爆发时,英属殖民地的人口不少于200万,即相当于操英语的世界的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这种大规模的殖民在很大程度上解释了1763年英国对法国的胜利和20年后美利坚共和国对英国的胜利。
英国工业的惊人发展也有助于英国在海外竞争中的成功。英国在1550至1650年这100年中的工业发展只是在1760年以后的工业革命期间才被超过。事实上,后来的重工业发展的基础正是在这较早的时期里打下的。英国工业最初的急速发展之所以会出现,部分地是由于欧洲大陆的三十年战争(1618-1648年);这场战争引起了对军需物资的需求。英国人响应这一需求,在由法国、德国及佛兰德的难民和移民引进的许多新技术的帮助下,大大地发展了他们的采矿、冶金和化学工业。
在整个17世纪中,从中世纪就已开始的呢绒制造业仍是英国的主要工业和最宝贵的输出品来源。在新工业中,采煤业的发展极其惊人。煤这时已广泛地用作燃料并使用于需要高温的工业如制糖业。煤的产量从1550年的20万吨左右增长到1700年的300万吨。这一发展包括了采矿设备和排水机械的改进,这些改进促进了后来蒸汽机的发明。水力也比以前得到更广泛的利用,水击锤已使用于锻工厂。当时显著发展的其他工业还有制造火炮、黑色火药、硝石、玻璃、纸、明矾和盐的那些工业。
法国工业在产品数量方面大致和英国不相上下。但是,应记住,法国人口为英国的三倍以上,而且,法国人与生产布匹和金属器具的英国人大不相同,倾向于制造奢侈品。此外,法国的技术进步受到行会系统的妨碍,行会系统在这国家被组织得有条有理,非常强大。大体上,可以说,工、商业界与其说是在法国受到鼓励,不如说是在英国,因为法国工、商业界缺乏英吉利海峡对岸的工、商业界的政治势力。
英国繁荣的经济以各种方式促进了英国的海外事业。它为殖民地发展提供了更多的资本;这是一个须考虑到的重要事实,因为英国和法国的殖民地最初需要大量经费。它们和西班牙殖民地不同,出产不了金银,提供不了可利用的土著劳动力。因此,英、法两国的殖民地化的发起人不得不完全用欧洲人的劳动力来移植整块整块的社区。他们必须为这些人提供运输、工具、种子和装备。所有这一切都包括大量的资本支出;通常,资本从伦敦较之从巴黎更有可能随时可得。在英国,按人口平均计算的金钱更多,而且,不是象在法国那样投资于庞大的常备军和精心装饰的宫廷,而是取可得到的、流动的形式。英国的工业也提供了更便宜、更耐用的商品,使英国殖民者和商人胜过他们的法国竞争者。例如,在北美洲,英国皮毛商人能向印第安人提供较为价廉物美的毯子、水壶及火器,以换取后者的毛皮。
此外,英国工业对海军建设有充分准备。这一事实,加之英国统治集团对海上力量的重要性有更多的认识,在很大程度上说明了英国海军在长长一系列英法战争中占优势的原因。路易十五宣称,"在法国,除行家维尼特的海军外,决不会有别的海军"与这类似的情况,英国历史上是肯定不存在的。英国的海军优势是个决定因素,因为在布雷斯特附近海面上巡航的一支英国分舰队能切断法属殖民地与其母国的联系,使它们无依无靠,这种情况曾一再发生。
英、法两国在殖民地和贸易方面的竞争直到17世纪末叶才导致相互开战。那时以前,英国人与荷兰人的矛盾要多得多,他们之间有遍布全球的冲突点——北大西洋的渔业、东方的商站、美洲的殖民地以及非洲和西印度群岛的奴隶贸易。这些争端促成1652至1674年的接连三次的英荷战争。其后,当英国人认识到法国人正取代荷兰人、成为他们最可怕的对手时,形势改变了。荷兰资源有限,且已过了其全盛时期;法国却是个远为富饶、人口多得多的国家,而且正在急剧地加紧海外活动。大不列颠的光荣革命(1688年)也促成了英、法相互间的疏远:它撵走了在英国复辟专制制度和恢复天主教时依靠路易十四的友好帮助的斯图亚特王朝。取代斯图亚特王朝的是荷兰的尼德兰联省执政、奥兰治亲王威廉三世,他是个坚定的新教徒,也是路易十四的主敌。因而,威廉三世的继位使英国和荷兰联合反对法国。1689年,开始了几乎拖延一个世纪、直到1763年英国大获全胜为止的接连四次的英法战争。
所有这些战争都有两个方面:欧洲方面和海外方面。欧洲方面的战争是围绕王朝野心、尤其是法国路易十四和普鲁士腓特烈大帝的野心进行的。海外方面的战争则起因于各种各样的问题——印度的势力均衡、在美洲的相冲突的领土要求、西班牙殖民地的贸易条件以及对世界商船航线的控制。由于这些战争的欧洲方面和海外方面的区分极其明显,每次战争都是在欧洲以一名字相称,在美洲以另一名字相称。因此,这些战争载入历史的名字为:奥洛斯堡联盟之战或威廉王之战(1689-1697年),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或安妮女王之战(1701-1713年),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或乔治王之战(1743一1748年),七年战争或法国和印第安人战争(1756-1763年)。
前三次战争就其海外方面而言,是非决定性的。在欧洲,它们的确解决了一些重要问题:路易十四被有力地击败,腓特烈大帝成功地占领了西里西亚地区,使普鲁士迅速跻身于欧洲强国的最前列。但是,在大部分海外战事的发生地美洲,只有孤立的、非决定性的战役。法国人享有大部分印第安部落的支持,这一方面是由于他们的传教士比英国传教士活动力强得多,一方面是由于法国殖民者人数很少,不象无情地向前推进、开始涌满阿巴拉契亚山脉的英国殖民浪潮那样,对印第安人构成巨大威胁。法国人和其印第安盟军一起,屡次掠夺和烧毁英国人的边远村庄。但是,英国人利用其优势的人力和海军力量,进攻易受海路攻击的今新斯科舍和布雷顿角岛境内的法国殖民地。
前三次战争的最后结果是,英国人获得新斯科会、纽芬兰和哈得孙湾地区。但是,这些征服留下一个未解决的基本问题:法国人是否会保持加拿大和密西西比河流域,从而把英国人限制在大西洋沿海地区呢?这问题由第四次战争作最后答复,第四次战争也解决了印度的前途问题。
这场重大的战争称为七年战争,因为它在欧洲从1756至1763年进行了七年。但在美洲,由于占有俄亥俄河流域的竞争愈益加剧,它早两年就开始了。1749年,当英国政府向弗吉尼亚和伦敦资本家为拓殖流域地区而组织的俄亥俄公司颁发特许执照时,英属殖民地居民已开始越过阿巴拉契亚山脉、络绎不绝地进入流域地区。但当时,法国人正在西宾夕法尼亚修筑一系列堡塞——普雷斯克艾尔堡(伊利)、勒伯夫堡(沃特福德)和文南古堡(富兰克林)。1754年,俄亥俄公司通过在莫农加希拉河和阿勒格尼河的具有战略意义的汇合处设立一城堡,反击法国人。法国人迅速攻占这城堡,加以扩建,并为纪念加拿大总督而命名为迪凯纳堡。一个名叫乔治·华盛顿的年青的弗吉尼亚州人赶紧率兵前往那里增援英国驻军。不幸的是,他到得太晚了,未能提供任何援助,而且,他本人于1754年7月4日被法国人及其印第安盟军击败,不得不撤回到山脉的另一边。
第二年,为了夺回迪凯纳堡,英国将军布雷多克率领一支正规军到达美洲。但是,他拒绝接受手下殖民地官员关于如何进行新开辟地战争的劝告,其部队遭到惨败,他本人阵亡,英国人的败北一直继续到1756年底。法军司令官是马奎斯·蒙卡尔姆,他是一位在欧洲久经沙场的将军,不过,他很快就使自己适应新开辟地环境,卓越地领导了法国和印第安军队。1757年,战争发生重大转折,主要是由于威廉·皮特(老)进入英国内阁。这位后来成为查塔姆伯爵的皮特,是一个有远见卓识和富有感染力的自信的人。"我相信我能拯救这个国家",他说,"别的人都不行。"他将财力集中于海军和殖民地,同时资助在欧洲继续作战的同盟者、普鲁士的腓特列。他的战略正如他所说的,是在德意志平原上争取到一个帝国。
皮特的战略取得辉煌的成功。他的得到加强的海军清除了海洋上的法国人,而美洲殖民者则为他的领导所鼓舞,加入英国正规军,组成一支大约5万人的军队。按美洲战争的标准,这是一支庞大的军队,它攻克了一个又一个法国堡垒。战争的高潮随围攻魁北克而到来;魁北克是法属加拿大的中心,是由厉害的蒙卡尔姆防守的一个天然大堡垒。直立圣劳伦斯河两岸的峭壁似乎是攻不破的,疾病又削弱了围攻的部队,失败着来无可避免。英军司令官、33岁的将军詹姆斯·沃尔夫在绝望中决定采取十分冒险的行动。他派3,60o名士兵在深夜渡河到魁北克城上游一侧的某个地点,在那里登陆,然后沿一条险峻的小道爬过灌木丛和石坡,爬上一块高地即俯瞰魁北克城的著名的亚伯拉罕平民1759年9月13日早晨,决战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