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麦瓦利",尤其是波斯人,这时代替了过剩的旧贵族。阿拉伯军人不再是享有薪俸的特权阶层,而被皇家常备军所取代;皇家常备军开始时主要由波斯人组成。从前的军事重镇,如今在"麦瓦利"的控制下,变成了巨大的商业中心。一部分阿拉伯人开始加入市民和农民的行列,另一部分则重新返回到游牧生活。

帝国的结构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尤其是762年,首都从大马士革东迁到巴格达。这实际上意味着,阿拔斯哈里发政权,开始放弃地中海,接受波斯的传统,寻求波斯的支持。哈里发不再是阿拉伯部落的酋长,而是一个神权君主,即"安拉在大地上的影子"。地的权力并不依赖于部落的支持,而是建立在享有薪俸的官僚和常备军的基础上。因此,同前泰西封、波斯波利斯和巴比伦的许多村主政体相类似,哈里发统治已成为东方的君主政体。在这一君主政体所提供的秩序与保护下,一种融合了犹太文化、希腊-罗马文化和波斯-美索不达米亚文化传统的混合文明,在随后几个世纪中逐渐形成。伊斯兰教不再仅仅是上层骑士贵族的法典,而成为一种新的与众不同的文明。

五、伊斯兰教文明

哈里发曼苏尔选定巴格达作为阿拔斯王朝的首都所在地,并预见到这一选择的辉煌远景:

这个东濒底格里斯河,西滨幼发拉底河的岛屿,是一个世界性的市场。从瓦西特、巴士拉、乌本拉、阿瓦士、法尔斯、阿曼、耶玛麦、巴林以及更远的地方溯底格里斯河而上的所有船只,将在这里停泊。由摩苏尔、迪牙个-拉比阿、阿塞拜疆、亚美尼亚等地顺底格里斯河而下的货物,以及从迪牙尔-穆迪尔、拉卡、叙利亚边境沼泽地、埃及和北非沿幼发拉底河运来的也货物,将停卸于此。这里将是山区、伊斯法罕和霍拉桑请地区的居民的交通要道。感谢安拉,为我保留了这块地方,并使在我之前来这里的人们忽略了它。真主啊,我要在这里建筑城市,并终居住在这里,我的子孙、也将居住此地。无疑,它将成为世界上最繁荣的城市。

曼苏尔的期望很快得到全面实现。一个世纪内,巴格达的人口约达1o0万。城市中心是一座城堡,直径约两英里,里边有哈里发的宫廷,官员们的宅邻和禁卫军的营房。城堡外围建立了巨大的商业中心,由富绕的两河流域地区提供充裕的产品。主要作物有小麦、大麦、稻米、椰枣和橄榄。阿拔斯王朝通过排干沼泽地和发展灌溉工程,扩大耕地面积,增加了产量。和前统治者相比,他们还降低了税收,减少了强加于农民的劳役。不过,这一改进很快就由于富裕商人和地主的投机,由于许多大庄园引进奴隶劳动而被取消。

各省还提供了丰富的金属资源,如来自兴都库什山脉的白银,来自努比亚和苏丹的黄金,来自伊斯法罕的铜以及来自波斯、中亚和西西里岛的铁。帝国境内的许多地方蕴藏着宝石,波斯湾水域还盛产珍珠。工业也很繁荣,就从事生产的人数和产值而言,纺织业是最为重要的。许多地方生产亚麻布、棉花和丝绸商品,既用于地方消费,又提供出口。地毯制作几乎随处可见,而以塔百里斯坦和亚美尼亚的产品最为出色。751年,许多中国人在怛逻斯战场被俘;从这些俘虏身上学到的造纸术,迅速传遍伊斯兰教世界,900年,传入西班牙。其他工业还有陶器、金属制造、肥皂和香料等。

如此繁荣的经济,遍及辽阔的阿拔斯帝国,激发了地区间空前广泛的贸易。如前章所述,穆斯林商人,或走陆路经过中亚,或从水路同印度、锡兰、东南亚和中国经商。他们还同非洲进行广泛的贸易,由此获得黄金、象牙、乌木和奴隶。在斯堪得那维亚半岛上发现的、大批7至11世纪的穆斯林硬币,证实了穆斯林商人同北方国家的贸易。他们就用这些货币换取了毛皮、蜡、琥珀、蜂蜜和牛。如此广泛的贸易,促进了银行业的高速发展,结果各主要城市都设有分行,在巴格达开的支票,可以在摩洛哥兑现。

有了坚实的经济基础,阿拔斯哈里发们便在其奢侈豪华的宫殿里纵情享受。《一千零一夜》描写了最著名的哈里发哈伦·赖世德(786-809),作为放荡而又有文化素养的统治者,他的身边簇拥着一批诗人、乐师、歌手、舞女、学者和才子。室内常见的游戏是象棋、骰子和十五子棋;室外的运动有打猎、鹰猎、放鹰、马球、射箭、击剑、掷标枪和骑马比赛等。哈伦与查理曼处于同一时代,但他们各自的首都,巴格达和艾克斯拉沙佩勒简直无法相比,如同今天的巴格达无法同巴黎相比一样,不过两者的位置需颠倒一下。10世纪初,有位拜占廷使者虽然熟悉君主坦丁堡的繁盛,但在巴格达的所见所闻仍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谈到了这里的23座宫殿,每座宫殿都拥有成千上万张地毯和挂毯;大批仆人身着闪光的制服;妇人们穿着用丝绸和锦缎制成的五颜六色的华丽服装;宽敞的公园里,有各种各样的家畜和野兽。

阿拔斯王朝不仅以富裕和豪华著称,而且以一段时期内宗教信仰较为自由闻名于世,很明显,这在当时的西方是绝对没有的。伊斯兰教教法在一定程度上可用来说明这一点。这一神圣法律承认,基督教徒和犹太教徒都是《圣经》的信徒,就象穆斯林是《古兰经》的信徒一样。两者都有一部圣典,即成文的启示书。他们的信仰被认为是真实的,不过还不完整,因为穆罕默德已代替了摩西和耶稣基督。因此,伊斯兰教尽管宽容基督教徒和犹太教徒,允许他们坚持自己的信仰,但却带有某些限制和处罚。

例如,哈里发哈伦命令,所有在穆斯林征服后建立的教堂必须拆毁,所有非穆斯林,即迪米人必须穿规定的服装。哈伦的孙子也颁布法令:基督教徒和犹太教徒,必须把木制的魔鬼像贴在住房墙上;只能骑配备木鞍的骡子。伊斯兰教法官还规定,拒绝接受基督教徒或犹太教徒反对穆斯林的证词。迪米人交纳的税额总比穆斯林重很多。显而易见,他们是二等公民。不过,他们的地位,同西方相类似的异教徒相比要优越一些。他们可以保持原有的信仰,享有正常的财产所有权,属于一定的行会。他们常常受命在国家高等机构中任职,并与在基督教征服西班牙后的犹太教徒和穆斯林的遭遇不同,无须参加圣战,也不会被流放。

阿拔斯王朝还以科学领域的成就享有盛名。诚然,这方面的趋势是保存和发展原有的东西,而不是创造新的东西。最伟大的科学家比鲁尼(973-1048年)曾说过:"我们应限于从事古人所从事的事业,完善可以完善的东西。"然而,帝国的庞大规模,它同欧亚大陆各地区的实际联系,它从几大文明中心获得的极为丰富的遗产,都大大有助于伊斯兰教科学的真实成就。例如,以"智慧之城"自誉的巴格达,就拥有一批翻译,一个图书馆,一座天文台和一所学校。那里的学者们翻译并研究了希腊科学家和哲学家的著作,以及波斯和印度的科学论文。

在天文学方面,穆斯林一般接受了前希腊人的基本原则,理论上没有什么重大突破。但他们未间断地延续了古人的天文观察,从而使文艺复兴时期的天文学家们获得了约900年的记录,为他们的重大发现提供了依据。穆斯林对数学非常感兴趣,因为天文学和商业都需要数学。由于巴比伦和印度的影响,他们在数学上,尤其在推广印度十进位算法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见第九章第五节)。尽管人们误认为它是阿拉伯数字,但如早先发明的字母用于书写一样,这一系统可用于算术。它使数学大众化,使之适用于非专家的日常用途。伊斯兰教最伟大的数学家穆罕默德·伊本·穆萨(780-85o年)是一位波斯人,因出生于里海东部的花刺子模(现基发),故得名花拉子密。他用印度数字编写的一本代数课本,系统地阐述了最早的三角函数表,许多世纪里一直为东西方所使用。他还同其他学者一起,合编了一部地理百科全书。

在地理学方面,如天文学一样,穆斯林理论上没有取得什么成就。但庞大的帝国疆土,广泛的贸易范围,使他们积累了有关欧亚大陆的系统、可靠的资料。例如,比鲁尼关于印度的名著,不仅描写了这个国家的地理特征,而且描写了印度人的社会制度、宗教信仰和科学成就。可以说,在这一点上,直到18世纪,才有人能与他相媲美。穆斯林还绘制了航海图和地图。在这些图中,如当时的基督教制图者们以耶路撒冷为中心一样,穆斯林自然以麦加为中心。

伊斯兰教医学也以希腊医学为基础,但伊斯兰教地理上的更大扩展,使穆斯林获得了有关新疾病和新药物的知识。他们在古老的药典中增添了龙涎香、樟脑、肉桂、丁香、汞、番泻叶和没药;还采用了新的药剂,如糖浆、药用糖水和玫瑰香水。的确,在意大利船长们在中东各港口装运的货物中,阿拉伯药物居于首位。吸入药物的麻醉法开始在某些外科手术中实行;海吸希和其他药物被用作止痛药。穆斯林首建了药店和药房,创办了中世纪第一所药剂学校:要求行医者通过全国性考试,获得执照,方可营业;他们还开办了设备精良的医院,其中为今日所知的约30所。被欧洲人尊称为"拉齐斯"和"阿维森纳"的穆斯林著名医生穆罕默德·拉齐(844-926年)和艾布·阿里·侯赛因·伊本·西拿(98o-1037年),是从天文学到植物学、化学等方面知识渊博的杰出人物,他们的著作在17世纪以前,一直被用作欧洲医学院的教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