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只是一个名字宫玦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两个人被强行分开,陈瑞丰倒是想救人,但面前拦着的是宫玦,传言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有再多不满也得打碎了牙齿咽到肚子里,相比之下,蓝脂都要显得温柔许多,真要是惹恼了宫玦只怕自己下一刻就得脑袋搬家,没有陈二少这把保护伞,林仙仙也开始慌乱起来,嘴唇被咬破了皮,有细小的血珠渗出来,加上苍白脸色,更显得楚楚动人,可惜白韫天生就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就算有,那也是对美男,更何况林仙仙的性子他着实喜欢不起来,掐着下巴的手指毫不留情收紧,原本低着头的林仙仙也因此抬起头来,“我这张脸很恐怖吗?还是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要不然为什么不敢看我。”指甲一点点陷入肉里,林仙仙吃痛地皱眉,本来伸手想推开,对方却已经先一步松手,“好像弄疼你了,没事?”嘴里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用力咳嗽几声,林仙仙总算忍不住把压在自己心底的那个疑问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这么帮着陆明月?你和她以前压根就不认识。”如果身边有这么个人存在,陆明月也不会为了陈家二公子跟自己纠缠,只怕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白韫也不否认,很坦然地点头,“的确不认识,只是昨天恰好见过一面而已,算起来比遇到你的时候还要晚些,不过…”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林仙仙有些懵,心下也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不过什么?”
“见没见过很重要吗?”红衣美人儿勾唇一笑,那张侧脸被落下来的发丝遮住,只能看见细长的眉眼和眼角那颗泪痣,像是镀了层金光上去,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我想帮谁就帮谁,难不成还要得到你的允许?仙仙姑娘未免管得也太宽了,还是说,仙子都喜欢多管闲事?”林仙仙脸色顿时青白交加,偏偏又说不出话来反驳,以往被人叫做仙子的时候还有种虚荣和满足感,这会从一个比自己还美上许多倍的男人口里说出来却只感觉到寒意。
周围有呼吸加重和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之前还躺在地上不知道生死的谭大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连滚带爬地朝白韫靠近,眼睛里是近乎疯狂和痴迷的神色,离得近些还能听见他嘴里不断说着喜欢,和我在一起之类的话,在离白韫还剩三尺距离的时候突然有条鞭子甩过来,下手毫不留情,直接将他抽出去十几米,然后砰一声重重撞在拿来插旗的圆木上,本来以为这样就算完了,毕竟谭大飞早在之前就中了毒镖,按道理来说应该撑不了多久,结果那头的人呻吟两声又强撑着爬起来,嘴里还在念着赫连玉的名字,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魔怔。
白韫也觉得挺有意思,索性弯起嘴角朝他笑了笑,那头回应的却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有好几处,而现在紫衣少女就正踩着谭大飞手腕,想到赫连公子刚才竟然还对他笑了,蓝脂更用力碾了两下,隐隐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谭大飞已经是出气少进的气儿多了,连呻吟声都越来越弱,这种时候一般就是女主登场的时刻,但古悦大概是有什么心事,别说站出来阻止了,连眼神都恍惚至极。
“蓝脂,找个地方解决他,太吵了。”宫玦虽然仍旧维持着那张冷脸,但眼睛里已经有浓郁的杀意扩散开去,隐约还掺杂着一丝占有欲,就这种玩意儿怎么配得到赫连玉的亲睐?别说是笑了,这个人从头到脚,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应该属于自己才对,白韫很容易就从他眼睛里读出了这样的含义,也懒得去纠正,反正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是自己的,那头容貌娇艳的紫衣少女正痴痴望着白韫,像是压根没听到宫玦说话,等对方又喊了声名字才猛然反应过来,慌忙收起眼睛里的爱慕,垂眸应道,“是,教主。”然后长鞭一甩,直接卷着谭大飞朝树林掠去,谭大飞这块头至少也有两百多斤接近三百,外表看起来柔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蓝脂却能毫不费劲拎起他,可想而知内力有多深厚。
五仙教除了蛊虫,轻功在江湖上也享有盛名,跳跃和俯冲的时候像是蝴蝶展>>
翅,加上手腕腰间叮当作响的银铃,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白韫只不过多看了一眼,视线便突然被阻隔,挡在面前的青年一身黑衣,身上有浓郁的血腥味渗出来,那张脸倒是足够好看,细长的眉,淡紫色唇瓣,组合在一起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淡意味,当然,仅仅是针对其他人。
白韫弯了弯嘴角,视线从他肩头越过去,“你该不会连蓝脂也要杀?”宫玦虽然没说话,但眼睛里的杀意却毫不掩饰,显然很有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来,周围人既感到心悸又觉得理所当然,只要是为了面前这个人,哪怕做出更荒唐的事情好像都情有可原。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古悦走神走得再厉害这会也清醒来了,早在皇宫里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过白韫魅力,短短几天便迷得萧陵扔下之前费尽心思也想娶的美人儿转而缠着他不放,连萧佑这个皇帝都变得不对劲,派出禁卫军全城大肆搜捕,嘴上说是怕白韫危害社稷,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佑分明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等真的见到了人只怕舍不得伤对方一根寒毛,现在又是唐肆段微宫玦,随便哪个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古悦潜意识里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旁边秦昱还在追问她跟宫玦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想起对方刚才光顾着看白韫没能及时接住自己,古悦也有些恼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安静的氛围里突然传出这么一声自然吸引来无数视线。
眸光触及古悦,林仙仙原本苍白的脸庞顿时恢复了几分血色,她怕死,尤其是在享受过现在这样奢华的生活之后就更加不想死了,谭大飞只不过看了白韫一眼都能落得这样的下场,自己岂不是……想起古悦提到过的白韫的身份,林仙仙只觉得自己又有了张底牌,知道他是妖怪这些人总不会再这么迷恋他了?
旁边陈瑞丰正忙着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换作以往,林仙仙大概会皱眉避开,然后摆出一副清高姿态,惹得更多男人捧来各式各样的礼物博取她欢心,但这会她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戳穿白韫的真面目,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大,隐隐有点扭曲,配合那身满是泥点的衣服和散乱不堪的头发,哪还有半分往日里的仙子模样,只怕等今日这场武林大会一完,林仙仙就得从美人榜上掉下去好几名。
“你可知道你身边这人来自哪里?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大概是太期待宫玦眼睛里会露出怎样厌恶的神色,林仙仙不止不怕他了,还主动朝前走了两步,头发和衣物早在开口之前就已经整理过一遍,虽然看起来仍旧有些狼狈,但胜在模样清纯,声音动听,反倒有种落落大方惹人怜惜的味道,然而某人却丝毫不领情,皱眉跟她拉开距离,“有什么话就站在那说。”
以往都是被男人们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这会只是稍微靠近了一点留被宫玦嫌弃得跟面前有什么脏东西似的,饶是林仙仙再想维持形象嘴角也不免僵硬了几分,等调整过来恰好对上白韫的视线,心内把那个秘密抖出来的欲望顿时更加强烈,眼角余光瞟了古悦一眼,林仙仙笑得越发得意,“这件事我还是从我一个好姐妹那里听说的。”显然是打算把古悦也一起拉下水了,心内暗暗骂了声贱人,本来忙着挽留秦昱的古悦也只能暂时放下那头的事情朝这边跑过来,也就林仙仙那蠢女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以为只要揭穿了白韫妖怪的身份,这些男人就会厌恶他,恐怕到时候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她和自己灭口。
“不知道教主感兴趣吗?”伸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林仙仙微勾了唇角,露出个浅笑,这动作是她对着铜镜练习过很多次的,可以说屡试不爽,但遇上宫玦这样不解风情的,再多伎俩都没用,“如果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你现在就可以滚了,或者死。”最后那个字让林仙仙心尖一颤,两腿登时软成面条,大脑也一片空白,压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在自己瞳孔里放大,之前的窒息感顿时又疯狂上涌,幸好还差一厘米的时候白韫突然开口了,“我倒是很好奇仙仙姑娘想说什么。”
动作猛然顿住,本来已经动了杀意的宫玦因为这么句再简单不过的话立刻又改变了主意,连眸色都温柔不少,“说。”不带感情冷冰冰的一个字自然是扔给林仙仙的,她这回也不敢再卖什么关子了,“恐怕你们还不知道,赫连公子其实是只……”狐妖两个字还没出口,准确来说连那个只字都被淹没在古悦的厉喝声中。
“我当时只是喝醉了酒胡言乱语的,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古悦越是急于否认,林仙仙越觉得背后有隐情,哪还听得进去对方说了些什么,连古悦给她使的眼色都当作没看见,心下也更加期待起等自己那件事说出来面前这群人会露出怎样有趣的表情,白韫其实早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这会也不阻止,只好整以暇地看着,林仙仙本来以为会看到他慌乱的表情,但从对方眼睛里却只清晰地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多狼狈,再回想起宫玦面对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心头的那股嫉妒顿时更加强烈,然而这次还没等她张嘴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巴掌,五个清晰的指头印覆在侧脸,显然半点没手下留情,看清楚动手的是谁,林仙仙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你敢打我?”
古悦也是情急之下才这么做的,哪料这一动手恰好激发了林仙仙骨子里好不容易才隐藏起来的剽悍属性,反正已经足够丢脸了,也不怕再丢脸点,“我告诉你,我今天一定要把那件事说出来,谁拦着都不好使,还胡言乱语,我看你分明是在掩护他,有什么不能说的,赫连玉就是只货真价实的……”这次出手的人别说古悦,连白韫都没料到,趴伏在地的林仙仙直接张嘴吐出好几口血,那张脸也白得跟纸一样,那双美眸里全是不可置信,似乎想不明白这人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动手,明明两个人素未谋面,也从来没有过交集。
黑衣青年压根没施舍给她半分视线,只皱眉看向白韫,“还没玩够吗?该走了。”声音听起来冰冷,却掺杂了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味道,像在哄小孩子,白韫的视线成功从林仙仙身上移开,手臂蛇一般缠上他脖颈,然后又慢慢收紧,“怎么不让她把话继续说完?还是说,小方生其实在担心我?”这么近距离看,楚方生这张脸还真是漂亮得惊人,果然是长开了,虽说男人不应该用漂亮两个字来形容,但放在楚方生身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以前没长大的时候是粉雕玉琢,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揉脸蛋,至于现在,就是怎么看怎么想睡了他,身材也棒得没话说,上次似乎听那只小狸猫说青芦山上有个温泉…舌尖舔了舔唇角,白韫眼底的笑意越发甜腻,“其实你有这个心就好,哥哥已经很高兴了。”
刚冒头的那点小火苗顿时又被这么个诡异称呼给浇灭了,楚方生皱了皱眉,没说话,反正就算他纠正了对方也只是敷衍地应那么一两声,下回照样小方生小方生地喊,而且…狗屁的哥哥,哪家弟弟会想着跟哥哥上床,就连做梦都是对方浑身赤裸躺在自己身下的模样,更何况自己是人,他是妖怪,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压根不可能是什么兄弟,就算一定要变成兄弟关系,也只能是自己当他的情哥哥,做得这人合不拢腿,省得再跑去外面招惹桃花。
也多亏了楚方生这副长相,比段微看起来还要高冷禁欲,哪怕脑海里想着些带颜色的东西依旧让人觉得他是那种只可远观的类型,尤其是见他伸手把怀里的红衣美人儿推开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白韫也不恼,“既然你不想看了,那我们现在就走,正好我也觉得有些无聊,你知道该怎么做?”后面这句话是对段微说的,白衣青年轻点了下头,从怀里摸出个白玉小瓶,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视线停在古悦身上,“要不要把她也……”虽然没说完整,但已经足够古悦猜到段微话里的深意,边摇头后退,边语无伦次道,“不、不要!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我发誓。”
“可是你已经告诉过别人了,不是吗?”话虽然这么说,但白韫其实没打算真的杀了她,毕竟古悦也没碍到自己哪里,前世赫连玉会落得那样的可悲下场有一半原因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反正自己现在也不喜欢古悦,那些小心思自然也没用了,一个人类而已,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压根掀不起什么风浪,总不至于又好运地找到一具身体重生?真要是这样白韫恐怕会直接把背后那人拽出来揍一顿的。
“我、我……”古悦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虽说不是故意的,但那时候她和林仙仙关系正亲密,姐妹之间聊点悄悄话小秘密一不留神就说漏了嘴,后背突然撞上个坚硬胸膛,是宫玦,放在之前古悦可能还会有那么点春心萌动的小女儿心态,毕竟能跟传言中不近女色的五仙教教主近距离接触,这会心头却只剩下满满的惊恐和懊悔,什么不近女色,分明就是个断袖,如果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如当初就想办法紧紧抓住秦昱,好歹顶着个将军身份,自己嫁过去就是将军夫人,怎么都比在现代当交际花强得多,说是只接待上流vip客户,但归根究底身上还不是贴着小姐的标签,如今别说秦昱,恐怕连这条小命都快保不住了。
每年死在宫玦手上的人不说三位数,至少也有几十个,何况五仙教向来不在乎名声,杀个人而已,对他来说就跟游戏里面做日常一样简单,扣住手腕的五指一点点用力,古悦眼睛也越瞪越大,连呼吸都漏了两拍,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习武,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命门一扣下去就得咽气,武侠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的时候,白韫突然伸手拽住宫玦衣袖,只是摇头外加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就把古悦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那口气还没松下去,宫玦已经皱眉道,“还是杀了,万一她出去乱说些什么。”
“这里留给段微处理,我有话跟你说,等我回来。”后面那句话自然是对楚方生说的,有白韫拉着,宫玦哪里还在乎其他人怎么样,眉目冷峻的青年含糊应了一声,眼睛里有猩红掠过,等再抬起头来又是那副高冷模样,细长的眉,淡色薄唇,初看的时候就有种很强烈的冲击力,等仔细看了更是觉得处处都精致至极,连古悦都忍不住盯着他开始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