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这一走神恰好给了白韫机会,手指用力掐住下巴,然后一点点收紧,楚方生本来看向侧方的脑袋也被强制性掰正,两个人顿时变成面对面的姿势,鼻尖相抵,连呼吸都暧昧地交缠在一起,楚方生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对方手臂,意思是让他放开,结果白韫反倒得存进尺地又挨近几分,一手撑住他肩膀,另一只手松开下巴绕到对方颈后环紧,从楚方生那个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对方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眼型生得极为漂亮,尾端上翘,微微带了点绯色,像是淋了花汁上去,这么盯着人看时更是有种说不出的蜜意,连声音都甜得发腻,“也对,要什么小孩,你只要宠着我一个就够了,我可不想属于自己的那份宠爱被无关紧要的人给分去一半。”
白韫真正想诱惑一个人的时候还没有谁能逃得过他那双眼睛的魅力,饶是楚方生定力再好面对这样的情话也不可避免地走神了,只觉得对方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自己,两人一红一黑,站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惊艳感,不知道是白韫表现得太过亲昵还是楚方生那张脸足够俊美,段微心里顿时升起浓郁的危机感,硬挤入两人中间“阿玉你又在说笑了,天底下哪有弟弟宠着哥哥的,都是哥哥宠弟弟,何况方生已经这么大了,自己知道照顾自己,哪里用得着你来替他操心。”
听起来像是句玩笑话,但弟弟那两个字被刻意加重过,白韫很容易就明白过来对方话里的深意,嘴角弧度更深,“为什么不能?又不是亲生的,何况真的是我也不在乎,我早就想试试禁忌之恋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了。”说话间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伸手捉住楚方生手腕,楚方生以为他又要耍什么手段,下意识想避开,结果对方却只是低头靠近他手里拿着的那串糖葫芦,然后拿牙齿叼住,声音含糊不清地递到耳边,“别动。”楚方生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只知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白韫已经就着他手拿牙齿咬开外面包裹的那层糖衣,猩红的舌尖探出来,轻舔了两下,然后皱眉嘟囔了句好甜,明明在说山楂,结果眼睛所看的地方却是自己嘴唇,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刚才吃的并不是什么糖葫芦,而是…
心跳莫名漏了半拍,脑海里本来已经尘封的记忆顿时如潮水般涌上来,热量猛然间汇集到下腹,这感觉有些陌生,但并不怎么让人讨厌,反倒有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好像这人天生就该是属于自己的,之前还抱怨甜的人这会已经咽下去半颗山楂,人长得好看连吐个核都赏心悦目,视线触及旁边眸色愈发深沉的段微,楚方生突然有些不乐意了,索性用力从对方手里把木棍抽出来,“甜就别吃了,我拿去扔掉。”舔了舔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到的糖渍,白韫盯着他背影笑得意味深长,还以为这家伙能有多大长进,都敢跟幺幺打架了,现在看来还是经不起逗弄嘛,当然,用不了多久白韫就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小白兔被惹毛了都会朝人露爪子,更别提楚方生压根不是兔子,就算是,也是只黑兔子。
“阿玉,你上回不是说想去潮州的金水镇看看吗?我这段时间刚好有空,我陪你。”接连出现好几个情敌,饶是段微平日里表现得再淡然冷静这会也沉不住气了,白韫皱眉回想了下,发现自己压根不记得有提过什么金水镇,大概又是一时兴起,或者随口说上那么一说,反正他说过的话多了去,几乎>>
没有哪个算得了数的,就算后来有人翻旧账发现他压根不记得当初的承诺因爱生恨往往也是被白韫一句话哄得又乖乖变成忠犬蜷在他脚边,所以这会发现自己不记得白韫也没觉得愧疚,只意兴阑珊地摆手,敷衍道,“再说,我现在就想看看武林大会而已。”
段微还想继续劝说,一颗霹雳弹猛然朝他面门掷过来,“小心!”白韫早就看见了人群里那个熟悉的紫色身影,唐肆会发火也在意料之中,那家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脾气却不见得有多好,用现代那句话来说就是雅痞,带点坏坏的味道,身材和容貌都是顶尖,唯独性格粘人了点,不对,应该说很粘人,以至于才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白韫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好歹在百草门还待了三个月,开口的肯定不会是白韫,他巴不得能少一个人缠着自己,至于是谁,还用说吗?除了女主谁还会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应该庆幸她这次管的是段微的闲事,换成唐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恐怕连同两只手都会直接给剁下来。
古悦本来是想起电视剧里的那些情节,女主舍身相救,事后原本还对她不屑一顾的男配立刻就会像换了个人似的,赶也赶不走,事实证明这方法压根不管用,段微的武器是把竹笛,很容易就将扑过来的蓝衣女子给隔开了,眼底透出显而易见的不耐和厌,“姑娘,请自重。”那种感觉就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什么美人儿,而是团散发着恶臭的脏东西,如果不是有秦昱扶了一把,古悦早就已经丢脸地摔了个狗吃屎,好不容易站稳又听见这么句话,脸色登时红了个透,这动静一大,周围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纷纷投来好奇的眼神,几个江湖打扮明显知道段微和唐肆身份的年轻女子更是捂着嘴笑出声来:
“我猜那姑娘肯定是想引起段公子注意,结果却…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往陌生男人身上贴,也不知道害臊,羞不羞啊,换成是我,早觉得无地自容了。”
“有些人啊,为了抱大腿哪里还管什么脸面,扔在地上踩都不见心疼的。”
“我还以为她跟秦昱是一对儿,没想到扭头就看上段微了。”
“管他什么秦昱段微的,我倒觉得中间那穿红衣的公子长得最好看,只怕红颜榜上都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他,你们说百晓生当初怎么就没把他给排上去?”
“是好看,我就瞄了一眼,到现在心都还砰砰直跳。”
“人哪有长得这么好看的,该不会是妖怪变的?”开口的是个络腮胡子腰间别着两把板斧的中年大汉,安静几秒立刻有个粉衣小姑娘厉声反驳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哪来的妖怪,就算真的是妖怪我也不怕,何况人家压根也瞧不上你,没看还有大群人排队等着做护花使者吗?你又何必担心这些,我看你啊,纯粹就是吃不着葡萄所以才说葡萄酸,活该到现在都没人要。”看起来娇娇小小的个头,说起话来却毫不客气,那人登时涨红了脸,想说话偏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钻进人群里,白韫忍不住弯起嘴角,视线相对,原本还凶巴巴的小姑娘立刻红了脸,眼底尽是扩散开去的痴迷,喜欢,好喜欢这个人……
至于那头,段微已经跟去而复返的唐肆打起来,唐肆买了个必须要趁热吃的糕点,想起来白韫好像挺喜欢甜的索性拿回来让他尝尝看,如果味道好自己再回去多买点,结果就看见这么一幕,明明说好两个人一致对外,段微这家伙却在背后使手段,连名字也不叫了,换成疏离的段门主,“朋友妻不可欺,你今天是一定要跟我过不去吗?”两人从街道中间一直打到旁边小巷,唐门虽说脑袋上挂着中立门派几个字,但行事向来乖张邪戾,跟五仙教,浮花宫比起来名声好不了多少,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一个是明面上不干好事另一个却是背地里做坏事。
这会显然被段微挖墙角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抱着能少一个情敌是一个的想法,唐肆几乎招招下狠手,偏偏段微面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准确来说除了白韫以外的其他任何人和事物都不能让他变脸,哪怕面前是个想杀他的人,“就算你们真的成了亲我也不会放弃,何况阿玉从来没有说过那句话。”这话显然戳中了唐肆痛处,白韫还真承诺过他什么,甚至自己费尽心思筹备的婚礼那人也没有多施舍一个眼神,还跑得不见踪影,怒斥一声闭嘴,手里玄精制成的精巧骨扇径直朝人体的薄弱部位划过去,两人本来一个攻一个守,看起来激烈,但并没有实质性伤到哪,偏偏段微这么一走神,或者说他压根没料到唐肆会趁他不备下杀手,虽然闪避得够快,脖颈还是被挂了条血痕出来,看起来浅淡,血珠子却浸得极快,段微拿指尖按了按那处伤口,眉头轻蹙,他是个有洁癖的人,不管身上还是衣服都不允许沾上一点点灰尘,现下也被唐肆这般六亲不认的打法惹恼了。
旁边观战的白韫很容易就闻到了血腥味,有股药香夹杂在里面,清清甜甜,让人很有食欲,算起来自己好像也是时候该找个人开荤了,要不然还得再忍受一次寒毒的折磨,找个至阳体魄的人其实并不算什么难事,唐肆,陆家小子,还有宫玦都符合条件,可惜等相处过一段时间白韫又发现自己对他们压根不来电,反倒是对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这么一死缠烂打白韫的兴趣自然磨灭得差不多,也不管会不会伤到对方拍拍屁股就走,可以说情敌之间针锋相对的场面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不仅没有丝毫劝架的心思还觉得两人打得不够激烈精彩,嘴角勾起个恶意弧度,白韫索性又在火上浇了把油,“段微,你好像不行啊,连唐肆都打不过,你这样让我还怎么放心地跟你出去?我怕你到时候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我可不想一路上担惊受怕的。”
红衣青年一手撑着背后那堵墙,另一只手拉了拉有些下滑的衣领,拖长的声线磁性至极,黑发白肤,加上那身艳丽红衣,顿时散发出惊人的蛊惑味道,尤其是不行那两个字,像是抵在舌尖吐出来的,任凭是谁听了这话都想立刻向他证明,段微自然也不例外,眸色猛然暗沉几分,整个人的气质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好,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打得过他。”
跟之前一味招架退让的打法不同,段微这次成了主动攻击方,竹笛几乎次次都朝唐肆的要害招呼过去,只过了十来招,唐肆胸口处就多出好几条红痕。
啧,这么一看还真挺性感的,谁让这家伙穿的是件深v,配上几道痕迹莫名有种禁欲美男的感觉,白韫正看得兴起,耳边突然响起道熟悉的女声,“赫连公子你难道不出面阻止一下吗?他们可是为了你才打架的。”
也不怪古悦会用这种嫉妒的语气说话,自己不久前才在唐肆和段微那吃了闭门羹,结果一转眼两个人就为别人打起来了,还是个男人,换成是谁心里面都好受不起来,这点小心思白韫压根用不着读心术就能看出来,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漫不经心瞥过去,恰好捕捉到对方眼睛里还未来得及掩饰的妒忌,“怎么?他们打架碍着你了吗?”
古悦下意识摇头,反应过来又觉得好像有哪不对劲,才刚说了可是两个字红衣青年已经笑开,“这不就结了,反正也没妨碍到你,何必多管闲事,还是说…你其实就是单纯看不惯别人过得比自己好?”瞳孔猛然放大,古悦几乎是慌乱地用力推开对方,“你胡说些什么!我才没有那么想,我、我只是…”后面的话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出口,白韫倒也挺有耐心,就那么双手环在胸前眼尾轻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