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难道自己还不够温柔吗?萧佑下意识皱眉,既觉得不解又有丝恼意,身为皇帝,向来都是嫔妃想方设法小心翼翼地讨好他,自己只要什么时候高兴了想起来交代福顺,让内务府随便送点珠宝首饰过去就足够她们高兴上半天,见陛下朝自己看过来,眼神明显不善,能坐上太监总管的位置,李福顺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这会脑袋飞速运转,然后眼睛一亮,附到帝王耳边小声道,“赫连公子一看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您稍微服个软,说点好话哄哄他。”
“朕都已经够…”低声下气几个字临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萧佑强压住怒火,尽可能放柔语气,当然这只是他自己以为的,落在包括白韫眼里就成了这人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如果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朕向你道歉,朕的语气是过激了点。”果然,前半句还算好的,后面又原型毕露了,“但那也是因为你迟迟不肯开门,你人在里面为什么…”还能更无耻点吗?说来说去最后反而成了自己的错,白韫勾起嘴角,那张脸突兀凑近,萧佑脸庞微不可查地红了一瞬,然后就听见那句让他气得牙痒痒的话,“我只是不想见你,这个理由够了吗?”
语气再恶劣不过,偏偏因着那张脸让人压根生不出厌恶的心思,只觉得这人生来就该被千娇万宠,有点小脾气也正常,两个人就这么对视,受伤的那只手慢慢收紧,有血珠从指缝间溢出来,白韫虽然没说话,但萧佑还是从他眼神里看出了嫌弃意味,心内顿时升起种浓浓的无力感,率先败下阵来,“好,我们暂且不提这件事。”啪嗒一声,旁边刚把拂尘捡起来的李福顺因为太过惊讶一松手又给掉地上了,见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赶紧低头装木桩子。
之前在揽月亭陛下被赫连公子气得砸了杯子扭头就走,后来还使小性子不让对方喂鱼的时候他就已经受到不小的惊吓,满朝文武包括民间百姓都以为柳妃才是最受宠的那个,一年到头来赏赐不断,而且萧佑一个月里有大半时间都留宿长乐宫,其实这些不过是为了稳定朝政的手段,加上柳菁菁容貌出挑又知礼识趣所以才纵容几分,要论真心的话恐怕还比不过赫连玉,算一算,自己跟在陛下身边也有八九年了,还从来没见过有谁随便一句话就能影响到他情绪的。
换成别人哪敢这么随便使小性子,只怕当场就被扔进大牢里了,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一个叫文蔷的地方官员之女,因为舞跳得好在中秋宴上脱颖而出,然后仗着自己受宠得存进尺以为能顶替柳菁菁的位置,结果到现在还待在冷宫里没出来,光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赫连公子的地位不一般了,好几次惹怒陛下都还好好地站在这,而且还得陛下反过去哄他,那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们先退下,福顺,你守在门口,不管谁过来都给我把人拦住。”那个谁字显然>>
意有所指,没等李福顺应下来白韫倒是先发作了,“你们当皇帝的是不是从来都不管别人的想法?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有什么话现在说,就在这儿。”身前突然多出股阻力,萧佑顺势将视线落在抵住自己胸膛的手上,指节白皙修长,淡粉色的指甲嵌在顶端,像是五个小贝壳。
白韫本来还等着面前这喷火暴龙兽发火,结果过了好几秒都没动静,抬头才发现那人正盯着自己手腕发呆,眼底隐隐有火光涌动,白韫立刻收回手,萧佑也回过神来,充满侵略性的黑眸径直盯着他,“为什么不能进?难道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那朕就更要看看了。”白韫正想开口,那人已经从身侧挤过去,还顺便说了句把门关上,被使唤的李福顺简直泪流满面,你说自己一个太监,好好的为什么非得掺合进这种事情?但最后还是顶着白韫足以结冰的眼神把门给关上了。
“别乱碰。”眼见对方那只手往桌子上探,白韫立刻把兔子抱到怀里,这副模样倒是让萧佑脸上的冷色散了点,“这么宝贝做什么?不过是只兔子,你要是喜欢养这些小动物,朕可以替你找来各种各样的。”白韫等他说完才开口,“用不着,我这兔子跟别人的不一样。”萧佑似乎是觉得好笑,“能有什么不一样?难不成她还会变成女人?又不是兔子精。”
本来只是随口的一句戏语,哪知道误打误撞蒙对了,妖怪这样的生物要说常见也算常见,但至少皇宫里还从来没出现过,毕竟里面戒备森严,所以萧佑说这话纯粹就是玩笑性质,结果白韫还真就点了头,“灵儿本来就是个可爱的小姑娘。”雪白皮毛被一点点捋顺,萧佑隐约看见兔子那双红眼睛里掠过一丝羞涩,没等他再仔细看白韫已经开门见山道,“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萧佑哪有什么事,纯粹就是看到萧陵突然想起了白韫,脑海里那些画面挥之不去,索性用不久前离席的柳菁菁当借口找了过来,急着见到人而已,这会突然被问起原因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白韫也看出来这家伙压根就没有正事跟自己说,眼尾轻挑,露出个有些玩味的笑,萧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应该知道萧陵和颜琇莹有婚约?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八。”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白韫忍不住笑开,“我有说过我喜欢萧陵吗?”萧佑沉默两秒,突然欺身压过来,那双漆黑的锐利眸子里充斥着浓烈占有欲,呼吸时倾吐的热气烫得惊人,“朕是皇帝,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替你找来,他能给你的朕都可以给你,甚至还更多。”
“如果我说…”青年弯起嘴角,眼底全是蛊惑意味,“我想要皇位呢?”视线紧紧粘在那粒泪痣上,萧佑眼底有痴迷扩散开去,那个好字眼看就要脱口而出时对方却突然退开,伸手指向才关上没几分钟的门,“既然没话说我就不送了。”这副疏离态度让萧佑心里有些堵得慌,压低声音喊了声名字,眼神也随即冷下来,“赫连玉,你就一定要惹怒朕吗?你是不是认为有萧陵护着你,朕就真的不敢对你动手?在这个皇宫里,得罪了朕你应该知道下场。”有句话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换成别人大概早已经吓得发抖了,白韫却只漫不经心抚摸着兔子那身雪白皮毛,微垂的睫毛在眼睑落下圈淡色阴影,“怎么?现在改成威胁了吗?我还真有点好奇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最后那句话挑衅意味十足,配上鲜艳红衣,整个人就像团火焰。
萧佑眸色暗了暗,正要开口,那扇门却突然被敲响,心知李福顺不可能为了无关紧要的小事打搅自己,他只能暂时把注意力移开,沉声扔出个说字,外面安静两秒,立刻开门见山道,“陛下,柳妃娘娘出事了。”虽说对柳菁菁并没有多少情意,但碍于她背后的家族,萧佑必须得管,白韫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上面,笑容又深了些,“看来某些人这次不走都不行了。”
萧佑瞪他一眼,里面清晰传达出朕下次再跟你算账的意思,白韫压根没理会,反而倒了杯茶自顾自喝起来,打开门便有个绿衣宫女扑到萧佑脚边,眼睛又红又肿,像是核桃,声音里带着哭腔,“陛下,陛下,求您救救娘娘,娘娘她、她…”半天也讲不明白到底什么事情,萧佑不耐烦地皱眉,“说,到底怎么了?”冬儿吓得身子一抖,胡乱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娘娘好像是中了邪,嘴里尽说些胡话,太医去看过了,都说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