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打火机的印象,他脑中所剩无几,实在想不起来薛皓月是怎么拿到的。
蓦地,一段强烈的记忆冲进燕北的脑海,是薛皓月来找他的那晚。女人穿着红裙风衣,巧笑嫣然,黑长卷发映着她瓷白细腻的小脸,色彩极致的碰撞,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他在这段忙碌的时间里频繁梦到。
她握着打火机,动作生疏却不失诱惑地点燃一支烟,咬在唇边,低着眼睫,与她曾饰演的曼筠重叠。
燕北终于想起来手里这只打火机的来源,心底不禁感慨,时间真的过去太久太久。不光打火机掉了漆,连记忆都褪了色。
手指骨节抵着眉心,他甚至有点害怕去想,薛皓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到底要怎样小心翼翼才能隐瞒得这样滴水不漏,不叫外人看出来。
一想到她临走时黯然失魂、落寞决然的样子,燕北的心中就猝然一痛,席卷而来的悔意包裹住他的心脏,像细细密密的线,紧紧勒住。
是他的错,瞻前顾后考虑太多,没有在那天及时把事情解释清楚。
……
这天晚上,他又梦见了薛皓月,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她穿着韵味深浓的旗袍,嫣红的唇叼着支细细的烟,坐在他怀里,媚眼如丝,唇畔溢出点点风情笑意,轻吸一口,将烟圈吐在他脸上。他掐着她的腰,眯着眼痴迷地望着她……
现实与梦境忽然割裂,燕北惊醒过来,茫然地眨了眨眼,在漆黑的房间里摸索到台灯打开。
莹莹灯光驱散了黑暗,他靠坐在床头,丝质睡袍领口微敞,他微垂着头,手撑着额角,好似一脚踏进沼泽里,挣扎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陷下去。
燕北摸到枕边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分,他没有丝毫罪恶感地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响了很久,那边迟迟接通,助理的声音带着深夜被人扰清梦的困倦:“喂,燕总。”
燕北音色清冷:“薛皓月还在帝都吗?”
助理一顿,脑子清醒了大半,恕他无能,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燕北猜到了:“你想办法查一下。”
他想,她多半已经不再帝都了,花两个星期赶完了所有的通告,缴清了违约金,还跟他正式告了别,她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这里。
助理领了吩咐,大半夜冒着被骂的风险联系人去查薛皓月的去处,辗转问到康梓馨那里,才知道薛皓月回老家了。
助理把得之不易的消息告诉燕北,他似乎不意外,只是越发心烦意乱。
——
这一晚后来的几个小时,燕北再也没能睡着,几乎是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色由幽深的黛蓝一点点过渡到鱼肚白。
燕北起床洗了个澡,一身清爽地出来,助理已经把日程表发到他的手机,他只看了一眼就退出去。
正要收起手机,明禾的电话就打进来。
燕北垂眸看着来电显示,停顿数秒,有些事是该说清楚,免得越错越离谱,再想回到正确的轨道就晚了。
“燕北哥,你上午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明禾在电话那边开口,带着点小心翼翼和讨好的意味。
燕北没多想,答允下来:“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你说个地方,我现在过去。”
明禾都做好了被他拒绝,或者是另约时间的心理准备,不料他答应得这么爽快,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他们试着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很忙,好像永远有处理不完的工作。她不打扰他,他就从来不会主动找她。
明禾:“好,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片刻后,燕北收到消息,让司机改道,不去公司,去一家茶餐厅。
司机听到以后微微惊讶,被全公司的职员称作“工作机器”的燕总竟然在清晨这样的大好时光里选择不去公司而是去茶餐厅消磨?
燕总是不是没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