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秒,刚刚接电话的时候他好像看到她摔倒了。
盛音趁着那群人上场打球,得了空准备去洗手间检查一下膝盖处的伤,没想到一出来就撞见宋遇了。
她抬头看着他,距离他仅有两三步之远,她连他镜片后面的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比女生的睫毛还要浓密卷翘,那双狭长的眼里似乎还残存着没收敛的笑意。
宋遇侧了下身子,让人先过去。
盛音却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视线定定地看着他,沉吟了片刻,粉唇轻启,语气诚恳地说:“谢谢你。”
宋遇感到莫名,眉心抽动了下:“嗯?”
盛音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对他说:“一直忘了亲口跟你说声谢谢,那一晚在覃阳楼的包厢里,谢谢你出手帮我解围,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一晚,后来他喝醉了,她没有找到跟他说话的机会。再后来,在俱乐部见面,每一次他身边都围绕着其他人,她心里那些感谢的话就不方便说出口,一直拖到现在。
现在,四下没有其他人,她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跟他说一声谢谢。
然而宋遇却并未放在心上,微微颔首,语气有些清冷,如初冬时节的寒霜:“那样的情况下,换做其他人也一样,不用客气。”
盛音捏紧了手指,张了张嘴:“我……”她没想好要说的话,一着急就卡住了,脸憋得通红发烫,耳根也染上了红晕,心脏怦怦乱跳,“不、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跟你说一声谢谢。”
宋遇嗯了声,不再多言,错开身子往里走。
盛音迅速回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跳仍不能恢复正常频率。
她轻一脚重一脚地往洗手间走,运动裤的裤腿宽松,她卷起裤管低头查看,膝盖果然磕破了皮,渗出了丝丝血迹,不过还好不是太严重,不影响走路。
她从口袋里摸出张敏敏给她的创口贴,撕开以后贴在伤口处,在盥洗池前洗手的时候,她抬起头,从面前那块巨大的镜子里看到一张红透的脸。
盛音用沾了水的手贴在脸颊上,大脑冷静下来,眼里就浮出一丝明显的失落。
宋遇绅士、温柔,至少前几次见面她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刚刚那一刻,他对她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都很冷淡。
她记得,他喊那个女人“晚晚”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盛音耷拉着脑袋,难道他之前那些举动都是她的错觉吗……她自己也分不清了,她以为,他对她是有几分特别的……
盛音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片沙漠之中,举目望去,四下一片荒凉,她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走不到尽头。
——
今天下午由于有魏启南兄弟俩在,篮球赛的时间很长,到最后也没有正儿八经地比出输赢,大家轮换着上场,你追我赶。
宋遇没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没有换球衣,穿着t恤运动裤就上场了,陪着他们打了两场,出了点汗,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一群人从篮球馆出来,到俱乐部的地下停车场,已经是六点多。
天边挂上了云霞,层层叠叠的亮橘色,由深到浅,飘飘渺渺,缎带一般延伸到无尽的天际。
宋遇也没想到下午会玩到这么晚,本来还想早点结束早点吃完晚饭去接孟渐晚。
怕她等得不耐烦,他坐在车上给孟渐晚打了个电话,旁边几个停车位的车一辆接一辆开出去,他也不着急,就靠着驾驶座的椅背,手搭在车窗边缘。
电话响了几声被人接通了,孟渐晚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喂——”
宋遇不用动脑子想就知道孟渐晚这会儿肯定窝在沙发里,身边堆了小山高的零食,边吃边打游戏,她一贯喜欢这样。
宋遇:“我们刚打完篮球,准备去吃饭,那帮人能喝能玩,估计会闹到很晚。”
若是平时就算了,他提前离开也没什么,关键是魏启南两兄弟回国一趟不易,他拍裤子走人不太好。
孟渐晚想了想,没在意这些:“要不你别来接我了,我跟陶苒她们吃完饭自己打个车回去。”
“那不行。”
“怎么不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吃完饭直接回家,你安心玩你的,别喝酒就是了。”孟渐晚嘴里叼着地瓜干,横躺在沙发上,腿翘在沙发边一晃一荡,漫不经心,真是把闲散老板的形象演绎得十足十。
怕宋遇还要磨磨唧唧说些废话,孟渐晚直截了当道:“我以前又不是没自己回过家,干嘛非要来接我。”
宋遇低低一笑,声音软软的,拖着腔调:“这不是提前跟你说好了要去接你吗,反悔不好,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说话不算话过?”
“少卖萌。”
“……”
“我再说一遍,不、用、来、接、我!”
跟孟渐晚通完电话,宋遇一个人坐在车里弯着唇角笑了好久。她耍脾气的时候总是让他无奈,可善解人意的时候又让他不知所措。总结一句话,他还是更喜欢她耍脾气。
宋遇笑够了,在群里说了声把聚餐的位置发给他。
那群人早就走了,他肯定追不上,只能晚一步过去。
等了几秒,群里就有人发来具体的地址。宋遇一看,原来他们把聚餐的地方定在了覃阳楼,这下他连导航都不用打开了,这个地方他去过一次。虽然上次是司机开的车,但他有留意过,对路段还算熟悉。
宋遇是最后一个到覃阳楼的,他进去的时候,包厢里说笑声不断,茶香四溢。
“这地方是谁选的?还挺不错。”魏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