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学会的所有动向,包括里尔医生意外发现了怀特牧师的存在,都是在符号出现之后。顺着想,酒吧里的符号是敌人行动开始的标志;逆着想,他们之所以行动,无非是误以为我从南岸街搬到了事务所罢了。
泰晤士夫人的弟弟妹妹,还有她的朋友都在事务所,难道她不在吗?若非真理学会这么认定,他们又何必兴师动众请苏格兰场突袭我的地盘。”
说着伯莎从衣架旁边走了过来。
牙买加女郎身材高挑,即使在挺拔的绅士面前也没比他矮上几分,伯莎不过稍稍抬头,便能直视迈克罗夫特的眼睛。
那双眼睛有着福尔摩斯家如出一辙的锐利和机敏,却用更为圆滑的礼仪与和善将自己装饰起来。
“而让真理学会动起来,只需要我这么一离开,就够了。”
伯莎说道。
“除却开膛手杰克一案让里尔医生的手下追了过来外,这其中没有任何纰漏。我很安全,你也很安全——这不是我冤枉你吧,迈克?”
她直接发问,迈克罗夫特才报以一笑。
“我将皇后向前推了一格,对方的棋子倾巢而动,”他说,“你猜的没错,夫人。”
这比喻可真合适。
自始至终他做的,不过是让泰晤士夫人挪了挪窝而已。棋盘上的关键棋子走了区区一格,却让对方警铃大作。
而后真理学会把里尔医生派到白教堂区,里尔医生又阴差阳错地遇到故人,之后的事情便一件一件顺水推舟走了下来。
“那你还得感谢怀特牧师。”
伯莎勾了勾嘴角:“他可不在你的棋盘上。”
开膛手杰克案不过是节外生枝罢了,这枚不在棋盘上的棋子反将里尔医生一军,无疑催化了整个棋局直接进入冲突强烈的节奏。若非如此,“史密斯夫妇”恐怕还要再腻味一阵。
“自然,”迈克罗夫特颔首,“还得感谢他提供额外的线索,而且……”
“而且?”
迈克罗夫特盯着伯莎看了片刻。
她还是那副非笑似笑的神情,看不出恼火,也不像是全然无所谓。堂堂福尔摩斯自然能读懂面前女人的想法,他平静回应:“而且夫人,我并不单单是挪动了一枚棋子。”
“当然。”
伯莎认同地点头。
“国王也陪着皇后一同动了,不是吗,”她刚刚停留在大衣衣领的食指,落在了男人衣衫的同样位置上,“如果我因为向前挪动一步遇险,你也会跟着遭殃。”
“好一个共进退啊,亲爱的。”伯莎说。
很好。
这句话足以让迈克罗夫特的观察得出结论:她确实在意这件事情。
“在这件事上我确有隐瞒,”迈克罗夫特解释,“出发点却在你我的安全上,夫人,我认为你能够理解。”
他很自信。
伯莎当然能理解,此事迈克罗夫特做的无可挑剔:他拿她当棋子,但之前伯莎已经对此表现出过不满,因而迈克罗夫特决定自己下场。
他陪同她,哪怕福尔摩斯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这段时间以来,“史密斯夫妇”亲密无间,迈克罗夫特和伯莎住在一起、为她下厨,敌人上门的时候交付信任,不论从理智上还是情面上来看,伯莎都挑不出什么错来。
“你说过事后一定会让我满意的。”
伯莎的指腹稍稍往上,停在了男人的衣领和皮肤之间的位置:“你打算怎么让我满意,迈克?”
迈克罗夫特却答非所问:“所以夫人你并不生气?”
但他得出的结论却并非如此。
伯莎莞尔一笑。
她稍稍垫脚,送给迈克罗夫特一个吻。
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这甚至不是迈克罗夫特做出回应的第一个吻。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在嘴唇碰触的刹那二人便心知肚明。男人稍稍俯首,顺着她拽住领带的手往下一滑,克制地扶住女郎的腰肢,却坦然地接受了她的亲昵。
在吻与吻之间,伯莎的唇瓣略过男人的肌肤,她再次低声道:“你打算……怎么让我满意?”
迈克罗夫特低笑出声。
倘若这般依然接受不到暗示,那他枉为男人。
“我一度不明白你想要什么,夫人,”他说,“甚至误以为你与其他有所图谋的女士一样,希望能以更牢固的纽带来维系你我的联盟。”
“比如说姻亲血脉?”
“是的,但后来我大概明白,这般理解便是对你大大的不尊敬。”
“所以你明白我想要什么。”
“我。”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声线在她的耳畔颤动:“你想要的只是我,夫人。”
“答对了。”
伯莎抬眼,四目相对,女郎暗金色的眼睛在晨曦昏暗的光线里依然熠熠生辉。
“你想要什么奖励?”她哑声问道。
回应她的是男人牢牢抓住腰际的双手和彻底消磨的距离。
伯莎轻笑出声。
“怎么?”
他问道,话语间呼吸吹拂过她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