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莎只得硬气语气开口:“行了,别说得你这里没死过人一样,当老()鸨这么多年,你什么没见过?”
回应她的又是一声响亮的嚎啕。
伯莎面无表情:“哭给谁看呢?我可是专程带了人过来帮你查案,把人嚎走了,我可不负责哄回来。”
拉顿夫人当即闭嘴。
她装模作样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警察要把人拉走呢,幸亏托马斯拦住了。现在尸首就在内屋放着,你们可要抓紧,我可不想自家姐妹死后都来不及下葬。”
福尔摩斯:“具体位置在哪儿?”
原来他就是泰晤士夫人口中“专程查案”的青年。拉顿夫人上上下下将瘦削挺拔的歇洛克·福尔摩斯打量半天,然后从屋外喊了个年轻姑娘:“去,把人带去玛莎那里。”
瘦弱的女孩一听去见死人,顿时犹豫了。
歇洛克·福尔摩斯早就不耐烦了,他甚至出言安慰起喊进门的女孩:“毋须你亲自前去,帮我指路即可。”
“那,那好,”女孩怯生生地点头,“先生请给我来。”
福尔摩斯二话不说,大步离开室内。
伯莎正欲跟上,却被拉顿夫人拦了下来,擦着浓妆的老()鸨压低声音问道:“之前你说我家凯蒂配不上你弟弟,那这位……?”
伯莎:“…………”
这位你家凯蒂更配不上!
看得出来,拉顿夫人其实不在意自家死了人。
就如同伯莎所言,她一个老()鸨,干了这么多年,什么可怕的事情没见过?死在男人肚皮上的妓()女数不胜数,有病死的,有意外,还有一些狗娘养的东西天生就爱看活人受苦致死。
拉顿夫人之所以嚎得那么难听,还要把老相好叫过来撑场面,无非是想从伯莎这边讨点好处罢了。
所以歇洛克·福尔摩斯才会如此不耐烦,不是因为他讨厌人情世故的场面。堂堂大侦探虽然不会轻易为生死离别所动,但仍然会选择尊敬生者的悲痛和哀悼。
他不耐烦是因为拉顿夫人根本不在乎受害人,这样摆在明面上的敷衍让人发自真心的厌恶。
反倒是直面尸体让青年侦探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伯莎后脚跟上,他二话不说,将多余的白手套丢了过来:“警察是否带人前来验尸?”
“带了。”
回答他的是托马斯:“你若是对基本信息有所疑问,我应该能回答。”
福尔摩斯微微一哂:“我只希望苏格兰场的人没有把尸体破坏个底朝天。”
说完,他掀开了裹尸布。
从尸体被发现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但如今是夏天,死者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生变化。当福尔摩斯将布料揭开时,细微的腐臭迅速扩散至封闭的房间。
但当尸体的全貌出现在人们面前时,谁都没心情在意充盈在鼻腔的臭气了。
落入眼帘的是满目疮痍,早就断了气的女人死不瞑目,她的身体上遍布深入沟壑刀伤,血迹彻底染红了她残破的衣裳。凝固发黑的布料和破绽的皮肉混在一起,死者的躯干可谓一团糟糕,几乎分不清哪里是躯干、哪里是布料。
“死者姓名?”伯莎问。
“玛莎·加里森,”托马斯回答,“三十八岁,严格来说……她不是拉顿夫人的人,只是住在周围,平时和拉顿夫人也算相熟。”
那怪不得她这么不上心呢,说不定老()鸨私底下还得骂一句死在她家门口晦气的很。
三十八岁,她不年轻了,从枯槁的头发和露出的牙齿就能看得出来。
“三十九刀。”
福尔摩斯迅速从尸体上得出有用的信息:“其中八刀精准地割在喉咙上。这绝对不是嫖()客一时情急作案,凶手找上玛莎·加里森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她。”
“难不成是仇杀,”托马斯疑惑,“可是一名妓()女能和谁有这么大的仇?”
伯莎沉默不语。
她上前端详片刻,若非福尔摩斯亲自指出喉咙的位置,她几乎看不出来死者头颅下面具体是什么部位——整整八刀割喉,再加上拉顿夫人的室内不是案发现场,搬运过程加残忍的迫害,使得死者的脖颈被搞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