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念过书,做个教书先生如何?”
“你才念了几行《论语》?误人子弟。”
“那……我会几手拳脚,去给人做个护院。”
“就你那花拳绣腿……”
“我们出去时多带些钱,开个小铺子做个小买卖也不错。”
“你会打算盘?”
“……”宁怀璟沈默了。
“你这个笨蛋。”徐客秋一直看著那张画,仿佛是要将上头的所有东西都记到心里,“你走了,你爹娘要怎麽办?侯府要怎麽跟人交代?你道这样的日子真能过得长久麽?住草屋,一天两天是新鲜,三天四天是还过得去,五天六天是凑合,七天八天就要生怨,九天十天就会想念京城。”
他把那张拙劣如涂鸦的画看了又看,然後折了起来:“没有挣钱的营生,光靠带出去的那些银子又能过几日?何况是你我这样花钱从不计较的人。没有钱自然要想方设法地去挣,你我有几分能耐是脱了家里的依靠也能让自己好好过活的?这半生,除了吃喝玩乐,我们还会什麽?就算你我能放下小侯爷的架子出外卖劳力、做苦工,又能捱到什麽时候?贫贱夫妻百事哀,节衣缩食,百般计较,得了病无钱医,更无钱买酒玩乐取悦花娘。如此这般汲汲营营计较度日,天长日久,积怨丛生,忍不住会有口角,口角多了就要相骂,骂得多了就会後悔。人一旦後了悔,心就会不知不觉变冷,到时候只怕相看两相厌,各自觉得对方面目可憎,不能相与。”
他折得很小心,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又像是要珍藏一份不会再有的回忆:“宁怀璟,做你这个没什麽出息的富贵闲人吧,至少,可以过得很好。”
宁怀璟听著他的话,默默地看著他动作:“客秋啊……”
他把脸埋在徐客秋的颈窝里,感受到他的身躯在不断颤动:“我们都是懦弱的胆小鬼。”
我们都很懦弱,谁也不敢再往前迈一步,害怕非但不能给对方带来最好的,反而带去毁灭;害怕不能将这份感情继续到底,反而变为噩梦;害怕不能白首偕老,反而兵刃相见。害怕保护不了对方,害怕反而伤害了对方。
於是,我们只能强作欢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希望你过得好,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其实,这只是借口,懦弱的借口。
宁怀璟相亲去了,是被诓去的。
老侯爷说,要去探望一个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