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里那么多药。
他转眸,看向放药的百格柜,不想自己还未从她额头上撤走的手就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
厉竹惊醒,陡然睁开眼。
他呼吸一抖,都来不及收手,只得顺势拾了她脸边上的一粒药丸,做出自己是拿药丸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样子。
若此时厉竹不是睡眼惺忪,意识还不清明,定然会发现他眼底快速掠过的慌乱,那平素从不属于他的慌乱。
见到是他,厉竹一个激灵,清醒得很快。
没想到自己竟然趴在这里睡着了,第一反应是看向墙角的时漏。
“还以为对于大名鼎鼎的厉神医来说,此事只是小菜一碟,早就完成了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而已。”男人轻勾着一抹冷笑,眼角眉梢都是嘲弄。
与此同时,将手里的那粒药丸扔回到桌上,自袖中掏出一方锦帕,揩了揩方才碰到她脸的那只手。
厉竹长睫轻颤,自是明白他的羞辱。
对他这样的举措,她已经司空见惯了,也已经麻木不仁了,不以为意,回之以轻嗤:“急什么?离今日结束,不是还有一个时辰吗?”
规定是今日之内,她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不是吗?
男人没再接话,只轻轻挑了挑眉,走到她对面,撩袍坐在桌边,一副好整以暇、拭目以待的模样。
厉竹知道他的意思,意思就是她肯定一个时辰完不成。
虽然,她也觉得是,但是,没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百分百肯定呢?
不理会他,她继续。
两厢沉默,夜再次静谧了下来。
她识药、辨药,放到身后的百格药柜里。
他透过烛火看着她。
厉竹偶尔一个抬眼,看到坐在对面的他,不免生出几分恍惚。
烛火氤氲,时光翩然。
她恍惚又回到了那些青葱岁月,他们也是这样坐于灯下,她配药制药、配毒制毒,他看她的医书,看她的记录。
想想这个男人还真是聪明,她是因为自小就跟她娘,哦,不,是弦音她娘,自小就跟弦音她娘学,十几年如一日,才有了今日的医术。
而他,并未拜过师,她所知道的,应该是没有拜过,只是跟着她,看她的医书和记录,医术竟也是登峰造极。
“就那么想要那忘情之药吗?”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微凉。
印象中,他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想要一个东西,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