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那盒口脂转过身,“还没用过的。”
“你既应了我一声姐姐,该由我来帮忙,不介意吧?”
谭江月眨了眨眼,显然这少年的脑子很好用,三言两语便将方才的紧张气氛消弭于无形,还让两人的关系更为亲近了。
她这样想着,却忽略了一点,这少年先前哪怕在台上奏曲也没有笑一下,没有多说一个字,偏偏在她面前又喜又嗔,话也不少。
怔愣间,少年已然抬了她的下巴,用手指沾了口脂,而后轻柔地摩挲她的唇,他神情专注,好似心无旁骛,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
谭江月险些被他带跑,直到脸上又生出热意,才急忙退开一步,“不必了,我自己来。”
江年笑笑,也不为难,当真将口脂盒给她,只是方才抬她下巴的指尖已然不动声色地在她下颌底下抹了道手指印。
口脂补好,谭江月几乎落荒而逃,她怎么也搞不懂自己为何很难拒绝春江,事事被他牵着鼻子走。
走时,他还在后头对她说,“我很喜欢你,姐姐,日后可要常来茗芳阁找我。”
谭江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江年这才看着指尖的胭脂红,眸色沉沉,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姐姐,他只是觉得委屈,对那个冒充他的人,江年才觉得愤怒与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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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一点点把他的位置抢回来。
……
谭江月坐上马车回府。
穆浔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但谭江月心思混乱,浑然未觉。
偶尔瞥见穆浔,谭江月又觉得心虚,春江分明是浔叔叔喜爱的琴师,却在浔叔叔看不见的地方对她表示了莫大的兴趣。
她不想要这么乱的关系,可偏偏忍不住去想。
进府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谭江月见自己屋里的灯火亮起来,便知道是年年在等她。
若是往日里,定然欢欢喜喜地回屋,今日却有些迟疑了,她回想着春江的那声“姐姐”,还有那双干净的眼睛,踏入房间的脚步都变得犹豫了。
推开门,见他坐在案前看书,侧脸沉静。
谭江月呼出一
口气,“年年。”
她的思绪混乱到已经感觉不出穆渊的反常了。平日他都会笑着迎她进来的,今日听见了脚步声却仍在看书。
穆渊偏过头,烛光将他的脸映照得一半在光里、一半隐没在阴影里。
“姐姐,你还是去了。”他的眼睫很长,垂眸时在眼下投出一丛阴影来,“我醒过来的时候,屋里没有人,我有些难过。”
谭江月走过去,轻轻抱住他,温声哄道,“对不起啊年年,这次浔
叔叔很坚持,我便去了。见你睡得正香便没有叫醒你。下一次,你和我们一起去啊。”
这样说着,想起茗芳阁里少年的言语动作,又觉得没来由的心虚。
穆渊不再计较这个,笑着抬眼看她,“姐姐,我听说那种地方还是不大干净,下次你别去了——”
话音戛然而止,他这样坐着,恰好能看见谭江月下颌至颈间……有一道嫣红的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