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走,又被老夫人唤住,“慢着,讲经会之事,不可与旁人说。”
“……是,祖母。”
老夫人点点头,挥手让她出去。
而后,看着邀请函上的梵文,皱了皱眉,“怎么还开放给平民百姓呢?到时候莫不是污糟糟一团乱。”
……
回去的时候,雪停了。
陇西短暂地放晴了,日光撕开厚厚的云层,逐渐普照大地。
走近院子,谭江月看见萍姑进进出出地将一些书信抱出来,摊开在院子中央的小几上。
而年年也跟着帮忙,将书信整整齐齐地摆放好,每一张信纸都均匀地染上暖色的阳光。
谭江月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静好,便没出声,拎着已然收起来的纸伞慢慢地走了几步,靴子在雪地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姑娘回来了?”萍姑从书籍里抬起头,直起腰,笑着望向谭江月,“老夫人允我们回京了?”
谭江月笑着点点头,而后走到小几旁,指尖轻抚着略有些粗糙的纸面。
这些都是爹爹和祖父写过的家信以及闲来无事留下的墨宝。
爹爹的字清逸,浓淡有致,变化自然,有水的禀性;祖父的字苍劲,磅礴大气,傲骨嶙峋,有山的气质。
她能学到爹爹的六七分,却连祖父的三分都学不来,好在这些人都不曾认认真真地看过祖父的字。
谭江月爱惜地抚摸,又是眷恋又是骄傲。
好一会儿,看向穆渊,“年年,走,姐姐教你习字。”
走进屋里,只见和煦的日光从窗棂外透进来,铺在谭江月的长案上。
她铺了纸,研了磨,而后看着穆渊笑,“写什么呢?年年有没有想写的?”
穆渊嘴角翘了翘,嘴跟吃了蜜一般,“想写姐姐的名字。”
谭江月笑意愈浓,羊毫尖在纸上落下“江月”二字。她的“江”字有种懒洋洋的舒展,偏旁像是张开的叶片,几乎可以独立成字;“月”字则更见功底,其中浓淡变化恰似一轮将满未满的圆月,盈一分显得俗,亏一分又显可怜,现在这般便刚刚好,像是水银盘漏了些许出去,叫人看了便移不开目光。
二字合在一起,便当真有些江上明月之感。<穆渊只觉得震撼,这样的字,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写的。外行只能说一句好看,懂字的却知道,这至少需要十年的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