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脑袋,用沧桑的声音道:“皇上抬爱,臣愿受罚。”
苏鑫本欲再理论什么,太傅却对着苏鑫重重叩首:“望天子自醒自知。”
紧接着,众人同太傅来到外面,太傅朝着太庙的方向三叩首,老泪纵横,却也默然无语。
长凳和乌黑油亮的沉木帐子拿来了,太傅自发的趴了上去。最后抬眼看了苏鑫一眼,道:“在您做出荒唐举止的那一刻,便已经选择背弃了礼法,老臣亦如草芥般被人弃之不顾。”
说罢他的眼神黯然下去,转身对谏官道:“打吧。”
谏官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绝望之态。他侧脸,不愿去窥视那份沧桑那份沉重的嘱托。
众位大臣相互对视一番,谏官沉重的点点头,随后挥手:“打吧。”
沉重的乌云慢慢压过宫城,萧索的秋风中,只传来沉重的杖子声,缓慢却又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第一杖落下时,巨大的痛楚撕裂般骤然袭向了太傅的四肢百骸,他猛的昂起头,布满皱纹的老脸,双目大睁,望向远方的天际。
第二杖、第三杖也都重重的落下,丝毫没有任何作伪。
他似是被那痛楚烧灼的灵魂困苦难安,开口念道:“皇上,臣身前无用,愿再为皇上念一遍,前朝祖训,请皇帝......”
他说着,双目隆凸,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脖颈处因为疼痛,皱纹下的青筋根根暴起。
苏鑫此时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宁静。不忍他继续说下去,跪下,泪流满面道:“朕愿听老师教诲。”
太傅吸了一口气,颤抖着道:“好,这怕是最后一次了。”
“高祖曾言:朕所行事,一......出于真诚,无纤毫虚饰......”
苏鑫跟着念:“朕所行事,一出于真诚,无纤毫虚饰。”
太傅身上又挨了一杖子,看着苏鑫,吸了口气,棍子一落下,他便咬牙停顿一瞬:“凡人于事物之来,无论大小...…必审之又审,方无遗虑......无...事时,敬以自持,有事时,敬以应事。”
苏鑫眉头紧锁,双手在两侧握拳,面向祖庙的方向,哽咽着念道:“凡人于事物……无论大小,必审之又审...”这是他自幼时就会被的一首祖训,如今竟也忘了大半。
太傅讲到那句‘必审之又审时’,一口鲜血喷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