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孩子放在保温箱里,手环上写着乔漫之女。
他之前想过几个名字,有男孩的名字,也有女孩的名字。
但得知孩子有病后,那些名字他都不想要了,就叫甜甜吧。
纪甜甜,他希望她这一生,无灾无难,甜甜到老。
……
乔漫是在第二天凌晨的五点钟,被人从急诊室的产房里推出来的。
因为是顺产,怕受风,所以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被包的很严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还在睡,大概生完孩子还没有缓过来。
他已经让赵嫂熬了各种补汤送过来,大小不一的保温盒,都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能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自己老婆的细心。
当然,更多的还是由于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让人更觉得难能可贵。
大概像他这种身份地位的男人,整天不是不学无术,就是埋在女人堆里,过着花天酒地灯红酒绿的生活,像他这样,早早的就结婚生子,而且还专一深情的男人,大概打着灯笼,在这世上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赵嫂把补汤放下,就要回去取乔漫坐月子期间要用的东西。
虽然只在医院住几天,但是没有那些东西不方便。
纪云深跟她说重新买就好了,让她留下来照顾乔漫,赵嫂想了想,还是说道,“先生,东西都是太太亲手准备的,我觉得她看自己给孩子准备的东西,心情会好一点。”
纪晗和纪云深曾经热恋,或者现在正在热恋的消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听说乔漫在产房里生孩子大出血的时候,纪云深都在陪着纪晗。
赵嫂虽然是局外人,但也觉得这太过分了。
先不说爱不爱自己的妻子,可这样做,连起码相敬如宾的尊重都没有了。
当女人的都知道,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能不能闯过来都是未知数。
乔漫是幸运的,至少她闯过来了,如果她没闯过来呢?
“好,你去吧。”
纪云深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赵嫂哎了一声,就快步离开了高级病房。
……
乔漫太累了,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甚至一度陷入了梦魇当中。
梦中的自己在不停的阵痛生孩子,那种疼痛超过了她这有生以来加在一起的所有疼痛,她不停的求着医生护士,让她们给她做剖腹产,可她们都在冷漠的摇头。
那种感觉,比绝望还可怕。
至少绝望是完全没有希望后的一种情绪,可当你沉浸在无法承受的疼痛中时,那是比绝望还要让人生不如死的情绪。
类似于,想死。
可能是疼痛的时间太长,她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想从这种梦魇当中逃离出去,她使出全部的力气,想要挣脱梦中的束缚感,可除了清醒的意识,以及清晰的感官,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身边好像有人在走动,她很想大声呼救,可话到了嘴边,就都成了空气。
就这样又努力的很多次,她才缓缓慢慢的睁开眼睛。
晨曦的细腻微光透过落地窗玻璃,洒落在女孩的脸上,和身上。
那一束束淡色的阳光颗粒,细细密密的铺满了女孩的眼底。
纪云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脸颊上和下颚上,都有新冒出的青涩胡茬,白衬衫黑西裤上都是褶皱,就连那双永远都一尘不染的高级皮鞋上,也难得的沾染了一些灰尘。
他整个人其实是有点颓废,甚至狼狈的。
但不知怎么,这样的他,在女人眼里,就硬生生的演变成了懒散的性感。
“你醒了,漫漫?”
纪云深一夜没睡,眼睛里是猩红的一片,见女孩睁开眼睛,赶紧凑上前,“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乔漫瞥了他一眼,又圈巡了房间一周,才沙哑着嗓音问道,“孩子呢?”
“孩子还在加护病房。”
“为什么?”
乔漫想撑坐起身,可她没有力气,下面侧切的伤口还在隐隐的泛着疼。
她因为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整个人的脸色一白,像是白纸。
“别动。”男人的眉眼间溢满了心疼,为了她的莽撞,不禁冷声冷语,“刚生完孩子,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你自己不知道吗?”
“纪云深,告诉我,孩子究竟怎么了?”
她的手难得的抓住了他的衣袖,似乎他不给她答案,她就不会罢休。
纪云深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她却已经等不及了,想伸手去按床头的呼叫铃,却被他伸手制止住了。
他拿她从来都没有办法,“我跟你说,漫漫,你冷静一下。”
“好,你说,我听着。”
纪云深挑了挑剑眉,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优雅,“孩子因为顺产的过程,而长期缺氧,导致患上了先天性心脏病,需要长期接受治疗。”
他的话说的委婉,可是乔漫却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她几乎用大半条命生的孩子,最后还是有可能会离开她。
即便逼着自己冷静,可完全没有效果,她掀开被子就下了床,想去看看孩子。
纪云深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做,几步走过去,将她重新按放在床上,“孩子已经转院了,如果你想见到她,就乖乖的坐月子,不要折腾了,我保证她会没事,和正常的孩子一样,健健康康长大。”
“别碰我。”
乔漫情绪终于反弹,伸手狠狠的推开了他,“纪云深,你知不知道我被你的爷爷关在了一个小黑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又知不知道,我在产房里大出血,九死一生的生下这个孩子?”
她笑了笑,可眼泪在不停的滑落,“可你呢?在忙着安慰你的心尖旧爱,哦不对,应该说是心尖挚爱。”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我只要孩子,其他的,希望我们能够尽快的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