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南无乡的眉头,只一瞬便松解下来,却有些苦恼的道:
“雪儿,不好!”
“怎么了!”于开天门之际说不好,可让她紧张死了。
“我的心魔不知哪里去了。”南无乡默运神思,又确定一番而后说。
“这怎么可能?”黎明雪不以为然,这种事情听都没听过。
“真的,”南无乡又说,“照说打开天门,心魔应当发作,可别说心魔没有主动找我,连我找他也没有找到!”
黎明雪开始时还以为他是玩笑,可见他一脸认真模样,分明是真的不假,沉默了一阵儿,道:
“怪不得你那样服用妖丹,五年里精进数倍,却一点儿根基不稳,走火入魔的征兆也没有。”
走火入魔的,未必都是心魔发作,心魔不在者,也未必不会走火入魔,只是强弱程度不同而已。若无心魔作祟,杂念、、心毒就成了没有统合的散兵游勇,威胁自然大大降低。
“可我想不出心魔丢在何处?”南无乡紧紧眉心,无奈的道,“心魔与生而有,与我同在。我即在此,魔必未消。奈何心魔不在身上,该如何降服?”
这是关系到修行的大事,心魔不在身上,又会去向何处?是一个无所凭依的念头,还是已经化为魔头?自己功行精进,心魔的力量必然与日而涨。无心魔作祟是好,可心魔失了束缚,万一做下无可挽回的恶事可就不好了。
“神巫山典籍不少,我去阅读典籍,看看可有此种先例。你也要细查过往,从什么时候开始,魔性便减了呢?”黎明雪安慰说。
“容后吧,暂时就装作我在与心魔交战,趁机看看你修行的地方。而后再返回第三层,重见禹府主,暮前辈,娄前辈他们。”南无乡想了想说。
心魔不在己身,此为世间少有的奇闻,他总觉得不要透露为好。便装作心魔未除,暂时不要露面。恰好先知洞府中,他还有许多想看的地方,已经来了,自然要看过才走。
黎明雪似有些不情愿,但也知到了这个地步,不应了他的要求是不行的。
其实南无乡感兴趣的,也就是黎明雪打坐修行的地方了。其余诸处,大都是走马观花,唯独见那南疆图腾之术的源头,万兽谱时,才稍微留心一二。
那图谱上,龙、鳞、龟为首,其余各兽环绕,细观某一图谱时,那妖兽便像活了一般,颇有凤凰九变演示神通的味道。
与龙、鳞、龟并列之处,有一个位置却空白着。方一见此图时,他心口处的凤凰图腾便欲飞出,似想添补此处的空白。因为这种感觉,南无乡按住心口,只稍一惊诧,就远离此谱了。
黎明雪本最不想他去自己的密室,偏偏他在密室里停留的最久。
密室不大,仅数丈见方,却因为小而越显得如同寒窑。床,灯,桌,椅,甚至蒲团上都结有一层厚厚的白霜。那些经常触碰的地方,霜痕被压实,又滑又硬。
仅有的暖意,是上方开了一处天窗。此窗中有明镜反射光线,白日黑夜,但凡有光芒照在神巫山上,就会化作一根光柱照下来。
南无乡摸过每一个物件,不禁更觉心疼,不容挣扎的将她揽进怀中。如果一个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寒冷,那她所受的痛苦,比几十年的穿心之苦也差不多吧?赤凰刺在心的感觉他恰好忍受,可黎明雪在此奇寒中修行,他却连想也不敢多想。
念及此处,南无乡甩动拂尘,散去周围缭绕的灵气,也散去打开天门的重重异象,不等黎明雪答应,便执着她的手出了先知洞府。
禹大川,暮雪晴等知道南无乡打开天门,自然欢喜。
抬眼正见一头数丈大的彩凤,分不清真实还是法相,载着两道身影破空而来。两道身影一者金黄,一者银白,仙衣浮动,火流电转,星雪飞旋,真如眷侣。
如此合适的璧人,竟被逼着不能成亲,连那几个做下决定的老修士,也生出愧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