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廖文顿时呆住。
纵然他有过无数猜测,也曾断定过他捡到的那些漂流瓶,可能跟加勒比海盗有关系,但中世纪之后冒出来的海盗组织有那么多,想要锁定到具体的团队具体的人物实在是太难了,犹如大海捞针一般。
所以廖文一直都是在摸索着前进,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远航者的求救”支线任务,究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
但谁能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是一场故人重逢,居然就让他得到了这样惊喜的关键线索,直接将他那个一直没怎么动过的进度条往前拉了20%。
廖文将面前施琼递给他的盒子打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就出现在他眼前,这个笔记本封皮还是木质的,棕褐色的木刻纹理已经被磨平,笔记本四周泛着毛边,可见这本子已经相当古董了。
再翻开封皮,看到里面泛黄的牛皮纸,廖文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本子,会被系统认定为关键线索了。
实在是,这牛皮纸张的颜色质地,廖文太熟悉了。
几乎是在翻开本子的一瞬间,他就认出来,这个本子使用的牛皮纸,跟他之前在海上捡到的那些漂流瓶使用的纸张质地一模一样,哪怕不是来自同一本笔记本,也绝对同根同源!
——丁酉年二月初一,上令已不可违,十六商行贸易缩减,商馆关门在即,此番出海,或将是运往南洋的最后一船货物,前路茫茫,惟愿返港之日可闻上令再开海通商。
——丁酉年二月十七,行船出海已一月有余,行船已过吕宋,此行路途遥远,抵达英吉利还需数月,海贼之薮却令人心忧。
——丁酉年四月廿五,行船过马六甲,抵摩加迪沙,然海贼猖獗,前路困窘,寝食难安。
……
——海贼围截,商船已无路可退,惟余背水一战!
——船员损失过半,危危危!
笔记本上每一页牛皮纸都记载着时间航行位置以及船只境况,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却已经可以勘测得到这位日记本主人的心情,从一开始得知禁海令颁布后的怅惘迷茫,然后遇到海盗后的忐忑心忧,到后来因为海盗肆虐猖狂,这位日记本主人的精神状态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丁酉年,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1717年,廖文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一年刚好是康熙五十六年,因为各种政治经济思想等原因顾虑,这位大佬颁布了禁海法令,“凡商船,照旧东洋贸易外,其南洋吕宋、噶罗吧等处不许商船前往贸易,违者截留解回立斩”,只剩下东阳贸易尚可通行,接近半闭关锁国状态。
这本日记的主人,应该就是在法令颁布之前最后一次护送商船出海外贸交易,但此时海上环境已经处于剑拔弩张状态,棉布杰克组织盛行,所到之处船只皆被劫虐一空,这个日记的主人护送的商船,在经过吕宋(菲律宾),穿过马六甲,绕过东非沿海之前虽然也遇过海盗袭击,但都顺利抵抗住了攻击,岂料过了好望角,海盗却是越来越多。
最后商船被阻挡在大西洋沿岸一处小岛附近,整艘船被海盗给占领,船上的货物被海盗劫走,甚至连仅剩不多的几个船员都成为了俘虏。
若是日记在这儿就结束,那也便罢了,但后面的记载,却是这名船员心境转变,最后利用自己的拳脚功夫成功取得了海盗的信任,并且加入到了海盗组织,在其他船员都被处理了的情况下,他却得到海盗重用,慢慢同化成为了海盗组织的一员的心路历程。
如果日记只是记到这儿,可能还看不出什么,顶多也就是能够通过这些记录,彻底证实这个日记本的主人吴仁名,也就是施琼的先祖施耐德真是被海盗所迫害,被逼无奈才上了贼船当上海盗的。
但等到日记翻到最后一页,廖文却发现了古怪。
这最后一页,应该是留给家人的一封家书,写着若他遭遇不幸,让妻子带着孩子改嫁或者隐居,如果他尸首异处,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妻儿能在每年他生辰的时候,给他供奉四十一根檀香,点五两七钱香油,再烧五斤三两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