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仗义出手,恐怕我师父今天这情况就要艰难了。”
“现在我这边比较乱,我马上得关门上医院去,还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暂时还抽不出时间来,不过能不能请您留下名字跟联系方式?等我师父那边的情况稳定了,我们再来酬谢您?”
廖文摆摆手,脸上表情有些尴尬和心虚。
真要算起来,他从老中医手里偷师学到了这一套针灸技能,其实已经是他占了大便宜,他还没有给老爷子报酬呢,哪里还可能厚脸皮去要这老爷子的酬谢?
但那个学徒并不懂廖文的心里,只当廖文是做好事不想留名,可这人确确实实是救了他师父,若是他就这么将人给放跑了,回头他师父问起来,他根本没法交代,到时候再想要找到这么个人,又哪里是容易的事儿?
他师父为人正派,向来不愿意欠人人情,所以这个学徒在没有问清楚廖文的情况之前,是决计不敢把人给放走的。
廖文看着这个学徒一脸固执的表情,也是相当无奈了,他就是一个小偷,哪里当得起这老中医的感谢,真要是接了,那他才真是不要脸了。
两人正僵持着呢,忽然这个学徒的手机就响了,那个学徒拿起手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但还是冲着廖文歉意一笑,然后把电话给接了起来。
廖文正打算冲着这个学徒接电话的空档趁机偷溜,但他还没走两步,就听到电话那边隐隐地传来了焦急的声音:
“毅哥,爷爷已经送进手术室了,但是医院这边在催着交医药费,不然爷爷的药开不出来,我……我手里没钱,你快想想办法……”
这个学徒脸色顿时僵住,听起来呼吸都变得沉重急促起来,顿了几秒后,问道:
“医院那边说了要多少钱吗?”
那边嗫嚅着道:“得先交五万做手术,后续用药还不确定。”
这个学徒表情不由得白了几分,挂断电话后就开始在中医馆里面翻找了起来,翻找了半天,最后也只找到了一张存折,只是看到存折上面的数字后,那个学徒就眉头紧蹙,情绪焦急起来。
廖文本来是打算走人的,但是在听到电话那边说的话后,心下就不由得一叹,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不由得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回过身来就看向那个学徒:“走吧。”
那个学徒抬起头来,有些困惑地看了廖文一眼,不知道廖文这是什么意思。
廖文却没有解释,示意对方把中医馆的门关好,然后他径直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带上那个学徒往医院那边赶。
路上那个学徒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盯着手里的那个存折发呆,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
廖文的目光瞥了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张存折上面的数字,这张存折的开户账号叫何毅,账户上有两万七千多块的余额,再根据刚刚这小子接电话的时候那边对这小子的称呼,廖文猜测这应该是这个学徒自己的存折,跟那个老中医爷孙俩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廖文故意问道:“你们能拿出多少钱?”
何毅看了廖文一眼,苦笑道:“大概就这些了。”
他将自己的存折递给了廖文,又翻出自己的手机,翻到了支付宝,让廖文看了看他支付宝里面的几百块钱余额。
廖文心里顿时有底,继续故作不解地问道:“这是你自己的钱吧?这中医馆就算地处偏僻规模也有点小,但是我之前来过,你们店生意还算不错,每个月还是能赚不少钱的吧?老爷子看起来也是个相当节俭的人,应该不至于一点积蓄都没有,怎么要你自己垫付?”
一听到这话,何毅的表情就微变,眼神里甚至闪过强烈的愤怒之色,但却被他刻意压抑了下来。
沉默了一阵,斟酌了一下语气后,何毅才道:
“前阵子,我师父的存折甚至房产证,都让他孙子给拿走了,我师父为了这事儿,其实已经发病过一次,但是当时情况不算严重,他就没去医院检查,就自己开了一副药方子在吃药。”
廖文这下听懂了,这老中医手里的所有不动产和现金,恐怕都已经被那个老中医的孙子给霍霍光了,身后还欠了一屁.股债,所以那些高利贷才会盯上中医馆,这是准备要将这对爷孙俩吃得连渣滓都不剩。
老中医会中风,恐怕也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没想到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最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一.夜功夫就让自己的所有家当都易了主,全让孙子给败光了。
廖文心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这个何毅身上。
“那你打算怎么办?把中医馆给转出去?”
廖文对这个何毅印象还挺不错,从老中医中风后这个小子的一系列反应,都让他对这个小学徒高看了几分,至少比老中医那个不成器的草包孙子要强。
但眼下老中医的病急着救治,这爷孙俩也拿不出钱来,廖文倒是想要看看,老中医的这个徒弟打算怎么来解决眼前的这个困境。
那个学徒脸上表情果然有些苦涩艰难,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就坚定了下来,道:
“中医馆是我师父的命,要是真没了,他就真活不下去了,这绝对不行!先去医院,找医院通融一下,把我这两万多块先缴了,剩下的我去看能不能找银行贷款,或者我去打工,每个月偿还一部分,总之先让医院做手术开药给我师父治了病再说!”
廖文笑了笑,他看得出来这个何毅不是开玩笑,他是真准备这么干。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何毅都没有刻意撇清关系,在将他所有的家底都掏出来之后,还愿意担负起这个责任,足可见这小子是个重情义的仁孝之人。
“你多大了?”廖文好奇问道。
因为廖文之前出手救了老中医,所以何毅对这个挺身而出帮助他师父的人还是相当尊重感激的,这会儿廖文一问,他就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了。
这个何毅是个孤儿,22岁,比廖文还小一点,据说14岁初中辍学后就在外乱混,后来有一次跑到中医馆偷东西,被老中医给抓了个正着,但老人家没有把他扭送派出所,反而收留了他,让他在中医馆帮忙,在考察过大半年,发现他勤快懂事,而且对中医还挺感兴趣的,老中医就做主收了他当徒弟,在中医馆一边打下手一边学习。
何毅在说起自己的那些过往的时候,虽然有些不大好意思,但是还是十分坦然,在提到老中医的时候,眼神里满是儒慕和担忧。
廖文没有说话,但是他在心下不免暗忖,养个孙子不如养个叉烧,倒是收的这个徒弟,这老中医还是眼光挺准的,至少没看错人。
老中医这情况,以后要靠孙子恐怕不现实,但这个小徒弟倒是个靠谱的,比起那个孙子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想到自己之前从老中医手里偷走的针灸技能,廖文心下不免也有些愧疚和心虚,本来他是准备等这次flw回来之后,就找机会给中医馆捐一批中药材或者是针灸用品的,但是没想到还没找到购买途径呢,就先遇到了这么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