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已经醒了,再继续睡比较困难,因为地面硬,睡得浑身酸痛,就走出来活动下身子,回头再继续睡。
上了海岸上,病人们跟前的一堆堆篝火在风中摇曳,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旺盛,有些已经几近熄灭。
他捡起来旁边堆着的木柈、树枝,往火堆上抛过去,火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让你费心了。”
纪墨听见声音,抬起头,发现是一个中年人。
“边耀德,你没睡觉?”
纪墨对他有印象且能叫的出他的名字,是因为这人癞痢头,在一众人中特别的突出。
边耀德祈求道,“可以给我烟杆子吗?”
纪墨摇摇头道,“不能,香烟可以。”
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边耀德喘着粗气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求求你了,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爱抽不抽。”纪墨没敢靠近,只远远地丢过去火柴和香烟,一点也不怜惜有大烟瘾的人。
“哎,”边耀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着了烟,叹口气道,“尝试戒过,要不然何至于弄到妻离子散,沦落到如今这个鬼样子。”
“那就好好反省吧。”纪墨满不在乎的道。
边耀德道,“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我一定戒了。你的恩情我也不会忘了的。”
纪墨点点头道,“那就加油吧。”
这世上最不能信的就是沾毒的嘴。
边耀德又继续道,“我就想最后一口,就一口,你行行好吧,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太晚了,我去睡了。”纪墨打着哈欠,刚转过身就发现了站在他身后的保庆。
保庆道,“镇长,这么晚了,还是不要一个人出来的好。”
说着又看了一眼边耀德。
纪墨道,“没事,我就给他们添点柴,不耽误事,走吧,回去。”
保庆低声道,“这些人疯起来是六亲不认的,一定要多加小心。”
纪墨点点头道,“我知道。”
然后回去接着躺下。
早上醒来,吃点东西后,发现不少病人已经能够自己站起来了,不过他们依然得不到同袍信任,不能归队,只能傻站在原地。
纪墨把一大砂锅米粥放在边上,让他们自取的同时,还让他们帮子喂其他的病人。
丁百顺坠马回去治病修养,第一旅暂由上校副旅长何恒军代任旅长职务。
保安队的人开始跟着做高地工事,坚硬的地方垒掩体,遇到松软的地方就挖堑壕。
一整天忙碌下来,纪墨精疲力尽。
收工的时候,再次去看一眼生病的士兵。
能够站起来的越来越多了,但是他却发现地上的人怎么又多了?
孙成飞心灾乐祸的道,“怎么样,让你多管闲事,又病了一百多人,看你怎么管!
管得过来嘛,不自量力!”
旁边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其中大多都是和孙成飞一样的心态。
纪墨朝他翻个白眼后,没搭理他,用洗干净的布巾捂住口鼻后,走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浑身僵硬的边耀德,像条虫一样蜷缩着。
“他死了吗?”边上的方小刀问道。
“死喽。”纪墨叹了口气,朝着孙成飞喊道,“怎么办?”
孙成飞道,“能怎么办,往海里扔就是。”
纪墨接着问,“谁扔?”
孙成飞道,“那你去问何旅长,左右和老子不相干。”
保庆和齐备等人学着纪墨把口鼻捂住了,走过来道,“镇长,要不我们来吧。”
纪墨无奈的点点头道,“不用扔海里,前面不是有个山坳嘛,用柴烧了,留骨灰埋了吧。”
不管这人生前如何,死后也讲究个入土为安。
“我们来吧。”一个靠在石块上的大高个,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着保庆等人道,“你们就别沾了,我们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再怎么样都不怕了。
只求到时候,你们来抬我们,老子才不要在海里泡烂了喂鱼。”
保庆等人止住步看向纪墨。
纪墨对走路都不稳当的大高个道,“刘秉章,你别逞能,就你一个人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