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洗个澡。
一群虱子已经在他身上安家了,甚至也没有搬家的打算,他不得已只得实行强拆了。
圆形的大木桶,专门用来洗澡的。
一锅的热水,加上一缸的凉水,堪堪把大木桶装个半满。
在进木桶之前,他对着镜子,用剪刀找短,胡乱的把头发给绞了,最后跟狗啃似得。
不过也不影响他的形象,反正他这张脸,也被这双眼给毁了。
又狠狠的往灶洞里塞了两根大木头,才脱光衣服,慢慢的挪进来木桶里。
整个人闷在水里,如同脱胎换骨。
没有香皂,没有沐浴液,没有洗发剂,他都没有计较了。
从木桶里出来后,水已经黑了,看不出来本来面目,继续穿上破旧的袄子,在灶洞边烘烤了一会,整个人利索了许多。
日子就这样简单的过着,一天又一天,他简直找不到一点儿来钱的方法。
躺在地上过苦日子,有个好处就是,摔也摔不到哪儿去。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何震开学去安山市之前来找纪墨。
纪墨把自己家大哥的地址给了何震,托他给大哥大姐捎话,自然是报喜不报忧,总之形势一片大好,他活的很好,有吃有好,不必惦记。
何震应了。
冬季要过去了,万物复苏,积雪从枝丫上一点一点地滑落,小草也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撑开压在它身上的泥土。
溯古河开河,上游先开始融冰,冰块到溯古镇这里,越堆越多,最后已经上了河堤,淹没了低矮的石桥,想到河道对岸,比往常难了许多。
纪墨像往常一样去挑水,拿着扁担在冰面上划,跟切豆腐似的。
正玩得不亦乐乎,总感觉身后有人喊他。
他回过头,吴友德大老远的在朝他又喊又叫。
他听不清。
“看你前面,不要在那呆了。”吴友德直接跑过来,靠近了喊,到近了把他拉过来,指着不远处道,“你看看那是什么?”
纪墨抬起头,好像一座山漂流过来,那是堆积的冰块,小山块堆成了大山块。
冰山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轰隆声中,他近前的冰块已经堆砌到一人多高,快推进到他的脚边。
他吓得赶忙拎起水桶跟着吴友德一起跑不丢人。
至于扁担,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