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义号啕大哭而去。
自这一天起,李弘义再也没有来见过龙锦衣,更不要说,给他送什么吃食来了。
这绝不能怪李弘义施恩望报或者怎样,实在是龙锦衣的性子,太古怪了,修士都受不了,更不要提一个没读过多少书的凡人青年了。
……
时间继续向前。
那场招兵之事,渐渐被人遗忘,但第二年的春天,却有两个之前去入伍的村中汉子回来,一个断了一条手臂,一个瞎了一只眼睛。
据二人所说,他们后来的确是组成了一支队伍,前去清剿那些山贼,但奈何山贼势大,最后大败而归,他们二人,受伤退伍。
众山民们闻言,不免唏嘘,越发的过的谨小慎微起来,有些村民,已经计划着搬到其他地方去。
而李弘义,得到消息之后,则是更加沉默起来。
这一年的春天,李氏郁郁而终。
……
等到夏天的时候,雨水连绵。
如同李老实坠崖,李弘义被野猪撞断腿的那两年一样,一连下了两个多月,也不见停。
村民们的日子,不太好过。
而李弘义虽然断腿,但身体依旧强壮,靠着一张弓,一把柴刀,冒雨进山之后,也依旧能猎到一些野物回来。
这一天傍晚,李弘义独自一人,在家喝着闷酒,吃着野物,听着雨声,想着那个他许久没去拜访过的人。
他到底是谁?
他在村头住了那么多年,不劳作,不结婚,不生子,孤身一人,每天雕像一般的一动不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是否又老了呢?
他又有多少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想到最后,李弘义食无滋味起来。无论怎样,龙锦衣的确是不再欠他的,也不欠村里其他人的,他有什么理由,恨着他呢?
啪!
放下酒杯,朝门外看了看。
门外雨水潺潺,连成一片,天地模糊之极。
李弘义再沉吟了片刻之后,终究是来到炉灶边,将锅中尚热的野味,又盛了满满一盆,撑伞出门。
……
雨水嗒嗒。
李弘义拖着残腿,却走的飞快。
很快,就来到村尾处,远远就见到那道黑色影子,一如既往的坐在门外,如同雕像,一动不动。
再走近一些后,龙锦衣如今的样子,印入他的眼帘之中,果然是又苍老了几分,仿佛四五十岁人了。
“大叔,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来,你趁热吃了吧。”
走近之后,李弘义小声说道。
龙锦衣默然,微微看了他一眼,依旧不说话。
李弘义太了解他的性子,也不再多话,进了门中,将手中盆子放在桌上,出门之后,再朝龙锦衣行了一礼,就转身走进雨中。
龙锦衣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十数步之后,终于开口道:“回来。”
声音不怒自威。
李弘义听的一怔,停住脚步,转头看来。
……
二人四目相视。
“我让你回来,不是让你站在那里。”
龙锦衣冷冷说道。
李弘义听的一阵尴尬,想了想,就朝回走来,近前之后,问道:“大叔,你还有什么事?”
龙锦衣凝视着他,神色古怪道:“你还想着香儿吗?”
李弘义闻言一震,目光复杂起来,很快又转红,沉默了好一会,才重重点头道:“我还想着她,我想她。”
话到最后,泪水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