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桂王看向殿下众人,很是疑惑,“那个小杨屠夫不是受抚了么?怎么还在四处征战?竟然还跑到福建去了?”
桂王三问,简单直指,看似简单,却是不好回答。
殿下的唐朝签等文武臣僚,相互对视,一时间竟无人站出来回答。
自打杨炯攻入衡州城,封锁桂王府后,桂王的脾气竟然收敛很多,见臣下没有回答,也不生气,而是再度问道,“杨哥儿不是受抚了么?怎么还在四处征战?还跑到福建去了?”
王府护卫指挥使唐朝签,感觉平素桂王对自己颇为照顾,一咬牙便站了出来,“王爷,年前,朝廷已下了招抚的旨意。但圣旨从京师来,颇费周转,想必杨守备尚未接到旨意,也是可能。”
“至于杨守备四处征战之事,依微臣之见,必是为了钱粮,才大动干戈的。据臣所知,杨炯待下,恩威并施,有功必赏,有过必罚,饷银丰厚,军纪严明。年前出兵永州府,尔后下岭南,先后大败两广总督和福建提督,这番不要命的奔波征战,却并未攻城掠地。如此说来,那便是为了掳获钱粮。”
桂王听了,先是歪着脑袋,斜眼看着大殿的横梁,做思忖状,尔后才重重点头。
其他文武官吏,眼见这个令人尴尬难堪的问题过去了,顿时如释重负,有些还低头舒了口气。
唐朝签看看桂王,又扭头看着身旁的同僚,竟然生出一股怨气。这帮家伙,除了领俸禄、摆龙门来劲,其他的啥都干不了。现在,桂王府被虎山军控制在衡州城,很多钱粮进项的来路都断了,眼见就要坐吃山空、树倒猢狲散了,众人还是一点主意都没有,连个问题都不愿面对回答。
一狠心,唐朝签上前半步,“王爷,臣有要事,须单独禀报。”
桂王一挥手,“其他人等,散去吧!”
待同僚走后,唐朝签径直说道,“王爷,杨炯在岭南接连获胜,实力大增,已是不容小觑。”
桂王苦笑,“这是自然!两广总督奈何不得,海盗出身的福建提督,也是奈何不得,这洞庭以南,谁能奈何?唉,这是怎么啦,我皇明是怎么啦?”
唐朝签不给桂王继续感怀伤感的机会,朗声说道,“为王爷计,为大明计,为长远计,杨守备此人,可笼络羁縻,以备长远!”
“以备长远?”桂王歪着脑袋,盯向唐朝签,表示不解。
唐朝签四周看了看,又压着嗓子,一脸神秘地说道,“王爷,市井传言,虎山军幕府里的何举人,有一次喝醉了,说朝廷也就四五年的寿元了!”
“啊!”桂王吓得一激灵,直起了腰杆,脑袋顿时不歪了。
“对,他就是这般说的。而且,何举人还说了,这话是一次谈论天下大势时,杨守备一口笃定的。说什么,天无二日,东虏与朝廷,已是南北朝对峙,且流寇势大莫能制,此消彼长之下,京师必不可保,朝廷定然崩溃……”
桂王嘴巴大张,怔怔看向唐朝签。
唐朝签迎着桂王有些痴呆的眼神,“王爷身份贵重,当负天下重望。若神州有恙,须得王爷再定乾坤哩!微臣之见,所谓长远,便是笼络杨守备这般重将,据有兵甲,积蓄钱粮,一旦时局倾覆,便挺身而出,扫除狼烟,还大明一片朗朗乾坤。”
桂王听了,嘴巴更是大张,神情更为痴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