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堂上坐着的沈犹龙,刘子安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所看到的。
就知道刘子安会这般反应,两广总督沈犹龙一脸冷笑,居高临下藐视着刘子安。片刻后,冷笑道,“怎么,几日不见,刘子安,你连本督都不识得了?”
熟悉的官威,熟悉的腔调,让刘子安终于相信,面前就是曾经的两广总督兼广东巡抚,沈犹龙。
确定了沈犹龙的身份,又听了刚才那句阴阳怪气的开场白,刘子安再度迷惑起来——这老匹夫,他是怎么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坏了!心思细腻的刘子安马上意识到,这里面是虎山贼在捣鬼。这个猜测一出来,便迅速被刘子安确认了。因为,把他押解到总督府的那些士卒,气质与总督衙门的士卒,明显不同。
想通了这一条,刘子安的冷汗立马冒了出来:我命危矣!沈犹龙能从虎山贼那里安然脱身,想必许下了一些条件,甚至奉上了投名状。既然老匹夫跟贼寇私下媾和,老子这个都指挥使,必定成了他的眼中钉。
而且,前几日,老子见机快,只身逃离战场,把老匹夫给撇下了。这老匹夫此刻,必定羞恼成怒,怀恨在心,想着怎么弄死老子。我命危矣!危矣!
靠,这都什么世道——这老匹夫,丧师被俘,竟然还能活命。老子精明能干,啥也没做错,反倒性命不保!
冷汗不断往外涌,眼神阴晴不定,刘子安两腿不断哆嗦。
“哈哈哈!”沈犹龙站了起来,嘲讽道,“刘子安,你不思尽忠朝廷,临阵脱逃,以为可以活命。殊不知,人算不若天算!天理昭昭,一切魑魅魍魉,难得见天日哩!”
“哈哈哈!”沈犹龙尽情欢笑,尽情宣泄着这几日遭遇的痛苦与屈辱。把刘子安给吓得冷汗直冒,两腿哆嗦,这更是令他心生快意。因为,刘子安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在剿匪上的失误与失败。
没了刘子安,就没了失误与失败!
都是刘子安的错!
姓刘的,必须死!
沈犹龙一边大笑,一边抚摸胡须,杀机在胸中酝酿。
敛住笑容,沈犹龙扭头看向一旁的幕僚,一本正经问道,“东然,这刘都指挥使,你看,该如何处置为宜?”
幕僚拱了拱手,断然回道,“总督大人,属下直言,刘子安有三罪:其一,玩忽职守,荒于兵事,致使广东都司所领各卫各所,军纪废弛,当日聚兵号令已下,却迟迟不能聚拢┄┄”
“其二,临阵用兵,昏聩糊涂,乃至葬送大好局面,丧师辱国,害得无数将士丢了性命┄┄”
“其三,贪生怕死,擅自逃离,置剿匪大事于不顾,置全军将士安危于不顾┄┄”
“此三条,事实确凿,将士皆知。若不将其明正典刑,则不足以平息将士之怨愤,不足以正朝廷法度,必然辜负圣上所托┄┄”
幕僚一条条说下来,口齿清楚,语气激愤,看向刘子安的眼神,鄙视中藏着阴冷。
沈犹龙听了,连连点头,正待说话,只见,刘子安猛然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抱着身旁士卒的大腿,大声喊道,“告诉你们杨大当家!只要虎山军有志于经略岭南,我刘子安熟悉广东军务,用处很大!把我带走,送到你们大当家那里,我对你们虎山军,有大用!”
沈犹龙听了,顿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