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把茶盏往桌上一砸,秦诗欢霍立站起来,指着秦夫人,“你,你…”
不过,秦诗欢最后也没有说出啥,手指了好一会,又颓然坐下,左手按扶额头,摇头叹气不已。
秦光磊轻轻把手从他娘手中抽出,走上跟前,躬身说道,“阿爹,娘有苦衷,她也是担心我们俩,不得已才会委屈妹妹的。”
一听这话,秦夫人更是垂泪不已,呜咽难已。
秦光磊顿了顿,继续说道,“虎头山大当家,杨炯这个人,孩儿对他算是了解的。虽说出身卑贱,但却见识不凡,当初在咱们府上当差的时候,每每和孩儿聊天,常有惊人之语…”
“…一表人才,相貌不凡,算得上是人样子,勉强与妹妹配得上…”
“…如今,衡州城落入其手,已成事实。阿爹也说过,仁者见机,达人知命。当初杨炯当护院的时候,妹妹便心有所属了。既然杨炯母子一心想娶妹妹过门,这即便是孽缘,那也是一段姻缘…”
为了劝解父亲,秦光磊只得有所取舍。虽然秦光磊从杨炯那里得知,妹妹实际上是被抢过去的,
可如实说来,既触怒父亲,也于事无补!对于一个官家小姐来说,只要是踏出了秀楼,进了贼寇的门,哪里还有清誉可言。
秦诗欢久历仕宦,大儿子的一席话,他当即便反应过来了。孩子有孝心,所以说的都是好听的话,这是怕自己伤心难过,实际上可能未必这么好。如今,真正听说女儿落入贼窝,秦诗欢心如刀绞,万念俱灰,这不是好话所能抵偿的。
长长叹了一口气,秦诗欢逼视着秦光磊,问,“磊儿,你和那贼子,果真相交甚厚?”
听父亲这般问话,秦光磊脑海中闪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字眼,闪过最近一次的一龙多凤,闪过一如既往始终如一的衙内称谓,便认真点了点头。
“那以后,你时常过去走动一二,多去看看素素!对了,你明儿就去一趟,多带点礼物过去。我们娘家人重视,素素才会被婆家重视。”
“…家里的珠宝银钱,绫罗绸缎,凡事素素用的上的,你都带一些过去!素素一个人在姓杨的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就怕被欺负。若是咱们娘家时常
走动,经常接济,这些个委屈就少些!”
“…磊儿,你不像爹,还没有出仕。你可以借着至交好友的身份,帮着姓杨的参谋政务军务,想必会让他家人和属下对素素另眼相待。人活一世,归根结底,都得有些用处才好,不然就是废物点心了…”
秦诗欢对着儿子谆谆教诲,但语气却是掩不住的萧索。
…
在秦诗欢萧索训子的时候,桂王府里,桂王朱常瀛却是语气愤然,问策于指挥使唐朝签,“爱卿呐,如今,你看如何是好?这帮贼寇,都抢到本王头上了,还一口气要这么多银子!朗朗乾坤,大明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和秦诗欢父子一样,杨炯顺便把唐朝签也给放了。在杨炯看来,一个带着一群样子货的王府护卫指挥使,跟一头猪差不多。没有尖牙,没有利爪,威胁有限得很。
对于没什么威胁的,即便有敌意,只要不过
分,杨炯都不太喜欢手上沾血。
对唐朝签的获释归来,桂王朱常瀛是意外惊喜。从京城里带出来的内侍故吏,还有朝廷指派的王府官员,朱常瀛对唐朝签最为喜欢。会说话,会来事,衷心投靠,全力报效,时常让朱常瀛感受到了弥足珍贵的亲王感觉。
因为刚被放出来,唐朝签就求见桂王,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一番,依旧满面尘土,一身狼藉。幸亏虎山军把头盔还给他了,不然此刻唐朝签就更加狼狈了。听到桂王这么愤怒的质问,唐朝签既感同身受,又心情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