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郡情况比扶苏想象的要严重很多。
本以为只有一个匪患过后的粮食问题,谁知道未来耕种也成了大难题。
杨郡守近半月来眉头就不曾松过,他年龄也不小了,四十好几,长得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眉间有深深的沟壑。
他蹙着眉,娓娓道来:“半月前跟朝廷递信的时候没想过会这么严重,如今是夏日热些正常,十天半个月不下雨也还算正常,可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月没雨了,连阴天都没有过,日日艳阳天,地都开始有些干裂的迹象了。”
“咱们代郡多平原,以种植小麦和水稻为生,如今各地传来消息,水田早已干枯,城外那些耕地也早已变成了旱地,老农去除草都费劲得很,干巴巴的土铲都铲不动。”
他苦笑着摇头,“公子您也知道我是从军出身,对地里头这些事不太了解。”
正是因为不了解所以危机意识不够,他满以为夏天这样的天气是正常的,没想过后果,就算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也怕这天气不降雨,怕百姓缺水饮用。
有经验的老农却看出来,照着这样的天气下去,这耕地要废了,杨郡守满心期盼着朝廷的救济粮食过来,帮助百姓度过这一年,明年粮食种下去收上来就好了,却没想过,若是一直不下雨遭遇干旱,还怎么种庄稼?
老农心慌意乱,联合了好些人求见郡守,他才恍然惊觉。
“我家祖辈种地,靠天靠地吃饭,我那死去的爹就常说,地旱不能旱一月,这天不旱则以,一旱就得数月数年都有。以往祖辈口口相传,说发生过的几次大旱灾就是如此,若超过月余不雨还没未阴云遮日就危险了。”
“如今不下雨,地眼看着要晒干了,来年定是不成了,现在被那些强盗一整家家户户还缺粮,不知道能撑多久。”
眼下的情况就是百姓缺粮不说,如果遭遇干旱,说不定明年也没了粮食吃饭,一连串的恶性循环,这么大一个郡,朝廷能救一年,救不了两年三年,否则会被吃垮了。
扶苏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个也怪不到杨郡守身上,他只是危机意识不够,当时赶鸭子上架来代郡当了郡守,就遇上这事儿,且当时送信给朝廷时也才半月不雨,谁能想到后面也是如此,天老爷不下雨,凡人能奈何?
郡守府来来往往好几个有经验的老庄稼把式都是这样的说法,都很悲观,摇着头叹气。
了解清楚情况,扶苏将这些整理一番写成折子送去咸阳皇城,这么大的事总得父皇拿主意,到时若真的干旱了百姓走投无路,这数百万计的百姓该如何生存?
至于百姓该安抚的安抚,杨郡守也不全无是处,他早在扶苏来之前就调查好了各家各户的缺粮情况,总得来说,粮食缺口很大,但若没有天灾凭着朝廷的救济应当能熬过明年。
杨郡守:“以前咱们这儿家家有粮,也算是富裕,现在……唉,恐怕得给朝廷拖上好一阵子后腿。”
来这儿当一郡之守他不是没有野心的,代郡地好水好适宜耕种,出了名的有粮,谁知道一来就碰上这事儿,自己治理的地方,不能给朝廷上交税收就罢,还得靠朝廷来养活,他简直愧对公子,愧对陛下。
很快,在扶苏的敲定下,那封告示贴了出去,他大张旗鼓来代郡就是为了定民心的。
郡守衙门外围了好几圈的人,识字的官差贴了后,大声在那念着,念得文绉绉的,还念完就走,老百姓大字不识几个,都没听懂。
还好有识字的书生站出来给解释了一番,“大意是说咱皇帝陛下已经知道了这里的难处,派了扶苏长公子前来,另外还有珑宝小公主来替咱们祈福,这回还带了粮食过来,让咱老百姓不要慌,日子照过。”
人群拍手叫好,“原来那个长得怪好看的年轻公子是咱长公子扶苏啊,早听过公子的名号了,现在亲眼见了才觉得长得真好,一表人才的,怪气派的,陛下是不是也长这样的?”
有人哄笑出声,说:“陛下当年征战四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个疙瘩角落里窝着呢,陛下啊,生得跟天神似的,三头六臂,一只手就能撕碎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