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南疆人这么一说,顾南衣心中微动,想起了自己醒来时脑中记得的话。
虽不知道是谁将这些信息情报灌输到她脑中去的,可显然这名为“不渡”的蛊虫不能一劳永逸地将她救活。
这蛊虫像是另一种毒药,以毒攻毒令她暂时从死亡中脱身,可若是不将蛊虫解开,终有一日便会再次回归死亡。
“谁都会死。”秦朗面无表情地道。
“小子懂什么?”南疆人龇牙冷笑,他的视线掠过其余数人落在顾南衣身上,笃定地说,“这不是她原来的样子吧。”
听他一言便戳中真相,囚室中有那么瞬间竟好似静得连呼吸声都消逝了。
南疆人带着恨意继续咬牙切齿地说,“圣蛊不过暂时让她回光返照、苟延残喘,更何况你们没有大蛊师来种蛊,就如同饮鸩止渴,她没几年很快就会死了——而这,就是你们盗走圣蛊的代价!”
“多活几年就已经很足够了。”顾南衣开了口,她不动声色地轻轻一扯秦朗的手臂,口中平淡地道,“更何况,你作为一名俘虏,交代得太坦诚了些。我曾见过和你一样的人,他们都毫不犹豫地自尽了。”
南疆人从杂草似的乱发间盯住顾南衣的眼睛,阴森森地嘿嘿一笑,“他们要你活着,我就要他们适得其反、痛苦不堪,所以我把不渡的事情都说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他们你已经没救了!”
顾南衣哦了一声,并未被南疆人诅咒似的话语吓到,她偏头凝视了对方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秦朗突然道,“但我们已经找到解法了。”
“不可能!”南疆人语气激烈惊愕,他瞪大了眼睛道,“你在骗人!”
秦朗无情又冷酷地道,“怎么不可能。”
“是一支虫笛。”顾南衣笑着道,“你看,想救我的人早做好了准备。”
“虫笛?!”南疆人喃喃自语嘀嘀咕咕片刻,而后想通了什么似的大笑起来,“不错,不错,你是得有那支专门为圣蛊制作的虫笛和愿意为你吹笛的子蛊宿主,但这一切有个前提——我问你,你的蛊难道是精通驭蛊之术的大蛊师亲手为你种下的吗?”
顾南衣和秦朗合伙从南疆人口中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片段内容,这会儿又低头沉思了片刻,道,“你怎知道不是呢?”
“大蛊师从不离开南疆,更不可能将圣蛊种给外人!”南疆人斩钉截铁地说,“圣蛊在二十年前
就被盗走,举族皆知,大蛊师亲自出去捉人,这还有假?”
他说完,像是要强调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似的,又重重哼了一声,道,“等你死后,我族人定会来将你体内圣蛊取出带回南疆。”
顾南衣倒是不在意对方的威胁,她在心中算了算年数,便确定了宣阁死前去南疆那一趟,应当真是为了取不渡的。
或者也正是这一趟旅程令他受了重创,才突然身体虚弱、迅速死去。
但向来和她泾
渭分明的宣阁……又为什么要为做这种事?
“种蛊的是外行人,有什么后果?”秦朗问。
南疆人扫了秦朗一眼,大约真是抱着说出真相折磨他们的目的,很轻易地便回答了,“那后果就多了,任何的异常都可能是外行人种蛊不当的后果,说不定你们还没等到解蛊那一天,她突然就猝死了也说不定!”
秦朗下意识地握紧顾南衣的手,想起了去年三月时她突然便吐血不止、浑身抽痛的一幕。
蛊能救人也能杀人,宣阁种蛊时必然已经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且不论宣阁是怎么预测到顾南衣会死而提前将不渡留在她身上,也不追究不渡给顾南衣如今的身体带来多少负面的影响。
——至少不渡确实留住了她的性命,令她从新历十二年的必死之灾中逃脱,又活到了现在。